《夫君竟是未婚夫》 第7章 吃完该上路了 在线阅读
过了午时我才起身,此时的客栈里倒是很安静。老黄在楼下的一张方桌旁坐着,他面前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瓷白壶里的茶水腾出氤氲热气,一股香茗飘入我鼻尖。他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握着瓷白茶杯,神态怡然,脸带浅笑,颇具优雅与慵懒,“醒了就过来吃饭吧。”
这话让我有些恍惚,此刻心里生出了亲切感,在南边溪生活的十几年,有很长的时间都是穆渊做好饭等我,每天推开屋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过来吃饭吧”。
“你请客?”我问了一个不太必要的问题。我是他救命恩人,他请我吃个饭也不为过。
他扬起嘴角,笑意荡漾开来:“哪有让姑娘家花钱的道理。”
听这话,我更恍惚了。
对于雪月画舫火灾他出力相助一事,我表示有些疑惑,这个人怎么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我,连和我一起长大的穆渊都犹豫了一会,而他自始至终就仿佛没有起疑。
肚子空了一整夜了,我也顾不得这么多,就坐下来进食。饿极了心里就只想着吃饭,我吃了很多肉菜后才察觉,他的碗是空的,筷子上也没有粘一点油渍。我想说些什么活跃活跃气氛,但此时竟然感觉我和他好像不是很熟……认识也不过是短短几天,而我们给对方透露的信息也是半真半假。吃饭是一种非常好的社交活动,塞了一嘴食物就不用说话了,免得说错话。
是他先开了口:“好吃吗?”
“饿极了什么都好吃。你怎么不吃?”
“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我的心跳停了半拍。
这么说,这顿饭意义非凡?
他继续说:“吃完了就得上路了。”
“……”敢情这是断头饭……?
还是他要和我分道扬镳?
“啊?怎么?”我战战兢兢地问。
“舫主去衙门状告我们了,我给官差塞了点银子,说等你吃完饭再上衙门。”
我夹起一片腊肉,手停在半空,顿感大事不妙,去衙门不就得查户籍,查户籍不就得暴露身份。那我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饭顿时不香了,我在心里默默思考着逃亡计划。
要说舫主效率真是高,昨晚大火,今日一早就递了状纸上去,衙门那群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办事效率极高,已经在门外候着我了。
我细嚼慢咽故意拖延时间,究竟是直接逃掉还是编个假身份糊弄一下好。
老黄试探性问:“你怎么了?”
我又忧又气:“你说,她怎么有脸状告我们?”
说起来还有点委屈,如若不是我们出手,得有多少人在雪月画舫受难,少说十几,多则几十。因我们的出手,避免了人员伤亡。可也正是因为有我们出手,众人不曾感受到水深火i热,也并不知道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
老黄安慰道:“你不用慌,只是走个流程。”
仿佛被人看穿了,我忙辩驳:“我没慌,我是气愤!”
细嚼慢咽了一个时辰后,官差大哥总算是坐不住了,在客栈门口的摊子里唠完磕,进来把我请了出去。
因老黄塞了钱,官差大哥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一路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完全没有吃官司的紧张感。
我和老黄悠哉悠哉地走在中间,前头有两位官差大哥开路,后头有几人紧随其后,这排场真是活像大官出巡。想到老黄解决问题的惯用方法,我斗胆一问:“既然你这么有钱,能不能塞点钱了事,我们这一路还有其他要紧事情做。”我这一路虽然没有什么行程安排,但我不想暴露身份。
“身为大梁子民,该配合官府调查,可不能让小羨姑娘和王大刀死得不明不白。”
我被老黄说得羞愧难当。
这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黄竟然是个热血爱国青年,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是难得的大晴天,日头撒下了一地的光辉,途径长河时眼见波光粼粼的水面,和风吹得波澜微荡。我看着金光灿灿的水面不自觉眯了眼,耳边似有疾风穿过,我摸了摸su痒的耳廓,手一阵刺痛。眼前飞过来的利箭擦过我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又在我的肩膀上定住。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眼自己皮开肉绽的纤瘦的手,扭头看向左肩,一支利箭穿进了我的衣服,已刺入我的肩膀,鲜血淋漓而下,浅色的衣裳上沾了一片猩红。
“王姑娘!”老黄喊了我一声。
反应过来的官差大哥已经拔了刀,认真观察着四周。
肩膀上的疼痛使人格外清醒,我捂着伤口,警惕地用目光搜寻着四周的暗处与明处,此时的湖面被日光照射着,分外刺眼,眼前的一切是陌生的,看似没有什么不妥,又似乎处处都藏着危险。
不懂武功的老黄此时还是颇为仗义,拿了把扇子就敢挡在我身前,“王姑娘,你感觉如何?”
我说:“很痛!”
他朝我伸出了一只手臂,“难受的话,可以扶扶。”
我犹犹豫豫地看着他的举动,心里还是有些许暖意的,也就在犹豫之时,我竟发觉并没有那么痛了。
我骇然:“完蛋!我不觉得痛了!是要死了吗!?”
老黄的眼皮很明显地跳了跳。
他说:“看你还活蹦乱跳的,不至于……”
官差大哥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而我们一边观察一边撤退,终于在确认没有危险后迅速离开。
因我在上衙门的途中受伤,审讯就被延后了,围堵在衙门的群众眼看没戏上演就纷纷散了,穆渊和阿宣也从衙门那边跑到医馆看我。
医馆的老大夫目测了一下我的伤势,就大概推断了我的伤情:“姑娘你不用慌,该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什么大事情的。”
穆渊和阿宣露出了大受震惊的表情。
心陡然间停跳了,我吸了一口气:“是叫我好好过剩下的日子不要留有遗憾吗?”
“你曲解老夫意思了,”老大夫有些苦恼地摸着胡须说,“箭伤的不是要害,箭上的不是毒药,是麻药,起初受伤时候痛是自然的,随着麻药进入了血里,就不觉得痛了。等今晚麻药劲儿过后就有得你受咯。”
老大夫说完这一番话,我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穆渊埋汰我:“你还是适合呆在乡下,你看你一出来就惹事,让我怎么跟我爹你爹交代?”
“滚犊子!还不是你让我出来体验生活的。”
在帘子外的老黄开了口:“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
“我若是知道,今天肯定不出门了。”
“……”帘外的人不做声了。
最后拔箭封药包扎这种事情还是阿宣代劳了。
“你得好好处理,不然留了疤就不好了,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要保持肌肤光洁。”
我有点心虚,脑海中闪现的是杨玄烨穿着金红混色婚服的身影,但那张脸始终是空白的。
这辈子还是不要再相见的好。
因我受了伤,老黄就让陪了他十几年的阿宣照顾我,这人真是大方。他为我做到如此地步,真的不禁让人生疑: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连自己的贴身护卫都可以让人,这无疑是把自己的护身符给别人戴上,此举真是令人感动。
我对着阿宣给我端过来的水照看几番自己的倒影,继而细细打量比我还要美艳温柔的阿宣姐姐后,我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姑且只能当老黄乐于助人怜香惜玉了。
由于阿宣寸步不离的陪伴,我和穆渊没了机会讨论伤的人到底是宫里的人还是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