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肩挑两房的丈夫我不要了》 第2章 在线阅读
6
孙为民停住脚步，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你说什么？」
可随后他就冷笑起来，「周嘉怡，你现在还敢骗我！」
「王秀娟已经生产过一次了，当年生双胎的时候就格外危险，现在又怎么会自己吃催生的东西害自己，你觉得合理吗？」
不合理吗？
他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孙为民恨我，把我赶出孙家吗？
可他真是走了一步险棋，有可能会搭上自己和孩子。
其实，就算她不这么做我也会离开的。
我看着面前神色激动的孙为民，突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我抬起头朝他笑了笑，「孙为民，恭喜你，以后就可以让你的儿子正大光明管你叫爸爸了。」
说完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单薄的衣服，强忍着冷意离开了这里。
孙为民在我身后愤恨的喊道，「你要是真走了，以后永远都别回来！」
直到此刻他还是这么笃定。
他觉得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孤儿，离开了村子，我根本就无处可去。
而他孙为民就是我的全部。
可能他现在还觉得我只是在和他闹，熬不过几天我就会和他妥协。
可他真的想错了。
这次我不仅会彻底离开他，还会去远到千里之外的首都。
我周嘉怡和他孙为民，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瓜葛。
孙为民在产房外连着守了两天，直到孩子平安出生，才带着母子两人回家坐月子。
想着给王秀娟做点儿有营养的，他打开壁橱却看到里面放着一碗炒鸡蛋，。
他端起来闻了闻，一股蓖麻油的味道。
孙为民的心怦怦直跳，悄悄走到卫生所，问了值班大夫，蓖麻油炒鸡蛋孕妇吃了会怎么样？
值班大夫大惊，这东西可不能给孕妇吃，吃了会导致早产的！
孙为民浑身僵硬，满脸不可置信。
那天早上，周嘉怡一直被锁在门外，肯定是没有机会做这些的，能有机会吃下蓖麻油炒鸡蛋的人，只有王秀娟自己。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雪落了满身，才艰难的往家里走。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他妈喜气洋洋的哄孩子，「儿子！快过来看看，这大胖小子看着就让人高兴！」
听着孩子哇哇的哭声，他心中却没有丝毫为人父的喜悦，只觉得烦躁的厉害。
回家他没有看到周嘉怡，心中就一直觉得怪异。
他不禁想起周嘉怡离开时的样子，头也不回，就那么决绝的走了，好像从此以后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一般。
还有她曾经对自己说过，没有推过王秀娟，是王秀娟自己吃了蓖麻油炒鸡蛋才导致的早产。
可那个时候他根本就不相信，只觉得是周嘉怡恶毒，只做了错事不敢承认，还想推到王秀娟身上。
甚至那天，自己还把周嘉怡锁在门外冻了一夜。
想起自己多次对周嘉怡动了手，他心中一痛，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妈的，孙为民，你就是个混蛋！
他看着院子里的积雪已经到了脚腕儿，心中惴惴不安。
曾经周嘉怡受了不少折磨，吃了很多苦，所以她身体弱，格外怕冷。
东北的冬天还格外寒冷，每到这个季节，周嘉怡都恨不得缩在房间里，一步都不出去，晚上更是一个劲儿的往自己怀里扎。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那天他一气之下拉着周嘉怡去离了婚，周嘉怡就真的走了。
一开始他觉得周嘉怡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灰溜溜的回家，然后和自己道歉。
现在他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心慌意乱。
他再也顾不上刚生产完的王秀娟，跑遍了他能想到所有可以找到周嘉怡的地方。
7.
但他不可能找得到我。
三天前，我就用身上的钱买了一张去首都的车票，现在这会儿我已经到了首都。
上车前我给姑姑发了电报，这会儿她就站在我面前满脸心疼的看着我。
「你这傻孩子！当年我回国的时候就说要接你回来，你非说舍不得你老公，你看看现在！你这脸上的伤是不是他打的？」
我鼻子一酸，从兜里掏出离婚证。
「姑姑，我自由了，我想回家。」
姑姑抱紧我，「好好，咱家的祖业都已经还回来了，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咱们姑侄俩一起努力，把周家恢复从前的荣光！」
姑姑满脸心疼，「我原本以为你真的过得很好，要早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一定早就带你回家了。」
委屈吗？
现在是委屈的。
刚认识孙为民的时候，我是被下放到他们村子里的。
那时候我每天都被抓去游街和批斗。
我被剃成阴阳头，饿的面黄肌瘦，就在我扛不住准备找棵大树了结了自己的时候。
是孙为民救下了我。
从那以后，他总是偷偷的来牛棚中看我，给我送了棉被和吃食。
也是因为他，我在村里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他和父母提出要娶我的时候，整个村都炸开了锅。
可当时谁也拗不过他。
那时候的他是真的爱我。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他也会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就连他背着我偷偷肩挑两房的那些年，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因为他对我还是那样的温柔体贴。
所以他隔三差五的不回家，说偷偷的做一些小生意，
我除了担心他的安全以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在外面有女人。
感情里有诸多美德，好汉不提当年勇算得上一条。
不爱了就不提当年爱的有多用力，不受宠了就不聊当年多被捧在手心里。
一切只看当下此刻。
缘起缘灭，聚散离合，
一切皆有定数。
只是我没有预料到。
孙为民发现我真的从他生活中消失的时候，反应会这么激烈。
他再也没有回过家，一直奔波着四处找我，恨不得住在派出所。
他坚称他老婆失踪了，让派出所帮他去找。
一连闹了很多天，直到最后还没坐满月子的王秀娟，亲自跑到县城来求他。
「孙为民求你了，别再闹了。」
「弟妹既然已经走了，那肯定是早就想好了，说不定没离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姘头了，这会儿已经跟别人过上日子了，你说你要到哪去找她？」
孙为民眉头紧锁，满脸愤恨的看着她。
「王秀娟，你又在胡说什么？周嘉怡不是你口中的这种人！」
「我们结婚十多年，她对我的感情我再清楚，除了不能生育，剩下她哪里都比你好！」
「别以为我和周嘉怡现在离了婚，你给我生了孩子，就能在我面前侮辱周嘉怡，她才是我老婆！你算什么东西？」
王秀娟表情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她回到家中，气的狠狠发了一次疯，吓得几个孩子哭嚎不止。
「我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他心中居然还只有那个贱人！」
「我以为把她逼走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他了！孙为民怎么能这样对我？」
婆婆抱着孩子连声安慰她。
「你生什么气？现在已经把贱人逼走了，等时间久了，孙为民自然会放弃的。」
「你身边有三个孩子绊着他，你怕什么？就算周嘉怡那贱人再回来又能怎么样？」
「她连个孩子都没有！现在年轻还不显，再过上几年，你看看孙为民的心会在谁这儿？」
听着婆婆的劝慰，王秀娟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接过婆婆手中的儿子阴狠一笑，「周嘉怡，你最好是别回来！」
8.
我听姑姑说，孙为民已经闹到省城去了，大把大把的撒钱，四处打听我的消息。
她犹豫再三还是张口问我，「周嘉怡，你想不想回去？看样子孙为民应该是后悔了，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你，所以才拼了命的想把你找回去。你要是想回去……」
我笑着摇摇头。打断了姑姑的话。
「姑姑，自从给你写信的那天起，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和孙为民缘分已尽，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可能了。」
姑姑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脸，然后叹了口气，「可现在这个世道，离了婚的女人会过得很艰难的，况且等老了以后孤苦无依的，难道你也想像姑姑这样吗？」
我知道姑姑的故事。
姑姑年轻的时候也轰轰烈烈的嫁给了自己最爱的人。
可在运动开始的时候，姑姑是被自己的丈夫亲手举报的。
那男人看着姑姑活活被人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却得意着说要和姑姑划清界限。
从那天起姑姑，就对他死了心。
后来是爸爸送出了家中无数的宝贝，这才想方设法把姑姑送出了国。
我家平反以后，那男人知道姑姑回国，又开始死缠烂打求姑姑原谅。
可姑姑再也没有理过他。
如今姑姑拿着返还回来的财产，把我家的生意又重新做了起来。
我笑着对姑姑说，「咱们两个有房产也有祖业，哪怕没有男人也能活得很好。」
「再说了，这些年我倒是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开个小餐馆也能养活自己，姑姑不用担心我。」
转眼又过去了半年。
孙为民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他为了找我，与人合伙做的bb机生意根本顾不上了。
合伙人找到他，「孙为民，你清醒点儿，为了个离婚的前妻，你连钱都不赚了？」
「有了钱要什么女人没有？」
「周嘉怡既然决定离婚，现在又远走高飞，明摆着是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牵扯，更何况你背着她，跟你嫂子勾勾搭搭十多年孩子，都生了仨，你就算找到他，还有脸求他回来吗？」
合伙人虽然跟他关系好，说的话却毫不留情。
「反正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咱俩就拆伙吧！bb机这边我自己弄，你就发疯去吧！」
见孙为民执迷不悟，合伙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孙为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曾经风光无限的万元户，这会儿只能灰溜溜的回村儿。
他在村口碰到了大队长，「你小子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见孙为民没有反应，大队长叹了口气，「上次周嘉怡来找我，是来开介绍信的，根本就不是来找我劝你和王秀娟断联系的，他应该是下铁了心和你离婚。」
「孩子，放弃吧，好好过日子，你还有三个孩子要养。」
孙为民身体一抖，脸色煞白。
他看着大队长，嘴唇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队长拍了拍他的肩，叹着气离开了。
孙为民看着大队长离开的身影，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他胸口涌上的愧疚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心中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我误会周嘉怡了。」
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拼命的抽自己耳光。
「我知道错了，老婆你到底在哪儿啊……」
他如同一抹幽魂一般，在村子里四处逛。
他去了我曾经住过的牛棚，去了我们一起约会过的河边，整个村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们两个幸福的影子。
他想起当年婆婆因为生不出孩子为难我，那次我也是毅然决然的要离开。
那时候的他真的觉得，没有周嘉怡的日子比死还难受。
所以他以死相逼，让婆婆再也不敢因为这件事儿为难我。
当初周嘉怡没了孩子，多少次他都背着周嘉怡默默流泪。
婆婆迷信，不许他们祭拜。
他晚上会偷偷的到河边，给自己那三个可怜的孩子烧纸。
还有自己当初偷偷做生意的时候，是周嘉怡坚定的支持自己。
她陪着自己一步一步熬到现在，帮她选货，帮他卖货。
自己所谓的万元户，有一半的成功都是靠着周嘉怡来的。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周嘉怡坐在我当年想自杀的那棵树下，喝得酩酊大醉
等王秀娟找到他的时候，他差点没冻死在路边。
他昏睡的时候，耳边一直有一个女人幽幽的哭泣。
感受到一双温热的手，摸上自己的额头时，他一阵惊喜。
「老婆，是你回来了吗？」
可当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满眼泪水的王秀娟。
王秀娟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三天，可孙为民醒来的第一句话，想念的人却还是周嘉怡。
她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
「孙为民，你就当周嘉怡已经死了好不好？她早就想和你离婚了，所以才去大队长那开介绍信的。你们两个已经离婚了，你放弃吧！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两个孩子也抱住他的腿，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
可孙为民听到她的话，面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然后狠狠的扇了她一个耳光。
「你是不是觉得有了孩子就可以把我捆在你身边了？」
「要不是因为周嘉怡不能生，你以为我会同意肩挑两房吗？」
「你在我心中不过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对周嘉怡说三道四，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两个孩子被他吓得哭不止，飞快地爬下床跑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喊着，「奶奶！爸爸不要我们了，他心里只有那个坏女人！」
「他说要杀了我妈妈！都是坏女人的错！应该杀了坏女人！」
听到孩子一口一个坏女人，孙为民的怒意更深，他一把掐住王秀娟的脖子，满眼猩红。
「你平时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周嘉怡才是我的老婆，你才是小三儿！」
「你做的事，我全都知道！冤枉周嘉怡推你！和我妈串通给我下药上你的床！以前我不计较，现在，我会让你后悔的！」
他一把甩开王秀娟，头也不回的走了。
9.
孙为民发了狠。
竟然把刚给他生完孩子没多久的王秀娟卖给了隔壁村子里的鳏夫。
「能生，一胎抱俩，这次又生了个儿子。」
他美曰其名，帮嫂子找个好人家。
其实谁不知道他和嫂子那些事。
更何况那个鳏夫，喝了酒就爱打老婆。
上一任老婆，据说就是被他打死的。
他不顾王秀娟苦苦哀求，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连他的三个孩子，他也再没看过一眼，只是数着鳏夫给的彩礼走了。
又过了几个月，孙为民始终找不到我。
他已经没有钱和精力去找我了。
他在家中大病了一场。
公公婆婆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还得给三个孩子洗衣做饭。
婆婆哭天抹泪的劝他，「儿子，你就把周嘉怡忘了吧！曾经多好的日子怎么就折腾成现在这样？」
孙为民瘫在床上，眼神空洞，「我早和你们说过，周嘉怡比我的命还重要。」
「是我错了。当初我不该同意你们荒唐的要求，肩挑两房。」
「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不会放弃的。」
婆婆泪水涟涟，「你要去哪儿找她？你知道她在哪吗？」
孙为民没有说话，只是痴痴的笑着。
「我一定会找到周嘉怡的，无论她要怎么做，我都答应，只要她能原谅我，跟我回家。」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孙为民没有留下任何音讯，就离开了家。
在在首富碰到孙为民的时候，我的东北小餐馆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店。
我手艺好，人又热情，无论贫富，我都一样对待。
哪怕没钱的乞丐，我都会送上两个馒头。
很多人都说我的店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我还收了两个小徒弟，一个聪明机灵，一个憨厚老实，。
那天关门以后，我和小徒弟抬着泔水桶，准备处理的时候。
小徒弟突然吓了一跳。
「怎么了？垃圾堆里有老鼠？」
我关切的问。
他结结巴巴地对我说，「师傅……垃圾堆里好像有个人……看起来是个乞丐……」
「这天寒地冻的，要不要给他口吃的？」
我定睛一看，就认出了满身狼狈的孙为民。
他已经瘦得脱了相，倒在垃圾中，手里还拿着一块儿发了毛的面包。
但我的目光却落在了他扭曲变形的双腿上。
我突然间想起刚结婚的时候，孙为民问我，「周嘉怡，要是有一天我做错了事儿，惹你气了怎么办？」
当时我假装沉吟片刻，然后撅起嘴说，「你敢惹我生气，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看着他的腿，心头说不出的感觉。
徒弟拽拽我的衣角，「师傅，不管他吗？」
我把垃圾扔到周嘉怡的脚下。
「不管。快走快走。」
徒弟有些奇怪的问我，「平时你遇到乞丐都会热情的邀请他们进店吃口热乎的，今天是怎么了？」
我只是板起脸吓唬他，「这个人鬼鬼祟祟藏在垃圾堆里，万一是什么逃犯怎么办？快走！」
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我看到他挣扎了几次想站起来，但都没能成功。
我拉着小徒弟飞快的离开，只是默默的在心里想。
就算打断了腿，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