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舆图》 第九章 上门挑战不是那么简单 在线阅读
九六年清迈的夜晚多彩而不斑斓，城中红黄蓝绿灯光交错，远不如后世稀有气体充斥的彩灯霓烁多姿。顶空的弦月渐满丰盈，与黑夜绘成了独目大盗的模样，遍洒的月辉似是他的口舌，垂涎着这片土地，弦月升到夜空中央贪婪的眼色遍布东南亚每一块土地。
拉耶瞧不见那让人心惊的贪婪，只是在车里焦急催促司机再快些，可惜地域上的距离不会因为个人急缓而缩短，车子还未驶至拳馆，又有拳师寻来。
“馆主，姆达被打昏在拳台上，那个……。”拳师话没讲完就被拉耶出声打断。
“颂帕又派的谁去拖住猴脸少年？”听到姆达败下阵，拉耶如释重负般的吐口气，拉耶自己不觉但那位拳师瞧了清楚，稍疑之后才答非所问的说道。
“那个……颂帕让您晚些回去，拳馆里出大事了……。”
拳师所讲的大事言不属实，此时的蓬达瓦拳馆岂是大事两个字能够形容，鼓噪乒乓之声沸腾了整座建筑，连门口车里的张平、陈铎也能听得清楚，紧张的两人手掌心都攥出了汗。
“你这样子下去也没用，老实……。”砰，哗啦啦，陈铎话没说完，忽的后面撞来一车，车子剧烈抖动被拖出好远才停住。
待后座的张平醒过神，主驾的陈铎已经满头是血撞昏过去，砰，后面的车又猛烈撞来，这次张平也吃受不住，耳中尽是嗡鸣两眼一黑也昏了过去。
拳馆外面的车祸惊动了许多路人，围看过来的人们指指点点，还不等有人去附近电话亭报警，忽然蓬达瓦拳馆滚出几人，紧跟着沸反盈天的打砸声嚷出门来，又有几人滚倒痛嚎，定睛看去一群赤膊大汉和些许少年正在围打一个看不清面目少年。
被围打的少年正是陈小鱼，红黄油彩的长猴脸已被汗水乱拳弄的浑化不清，还好没被油彩迷住眼睛，上衣不知何时被人扯掉，陈小鱼赤着上身向外猛冲，每走一步都会挨上十几拳、十几脚，每打倒阻挡在前的人，就会有人重新扑来，不知挨了多少拳多少脚才冲到外面。
车呢？人呢？只是一眼就被更多挤出来的人围上，层层围来的人照面就是拳脚木条，让他不能分神向旁边再多看一眼，也就没看见那辆撞出很远还在冒烟流血的车。
拳馆内部此时剩人不多，除了擂台上仰倒的姆达与还未挤出去的拳师看客，还有一人慢步走向一座泥像，捡起地上的板凳，一人多高的泥像本就残缺了只手臂，哗啦啦，泥像从头到脚不再有残缺，那张板凳将其砸了粉碎。
“为什么？你是……谁？”姆达看向那个人，问出了声，那人也看到了姆达，姆达认出了他，自己倒地时向拳台上扔板凳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砸……？”
就在刚刚，姆达被猴脸少年直捣面门的一拳击倒，昏倒拳台的霎那看到这人奋力扔来一张板凳，姆达醒来时候人群哄哄向外挤去，他还不知这一会儿的功夫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先前的那人竟砸尊像，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等姆达问清楚、想明白？那人的脚在姆达眼里接近放大，姆达感受到脚步踩来的死亡，两手撑地奋力挣起，可是一只大手钳住了他的脖子，而后胸口一窒，姆达瞳孔猛然放大，然后是无边黑暗。
哄哄嚷嚷的赌徒拳手看客朝门外挤去，猴脸触惹的众怒无限放大，而失败的姆达无人理会，尊像再次被毁，拳台上姆达瞳孔涣散竟没有一人注意的到。
陈小鱼已经打红了眼，手里不知何时夺来一根木条，噗，啪啪，使足了气力将阻拦自己的人开瓢击倒，耳畔生风，险之又险的避开脑后的拳头板凳，拧身转肘又放倒一人，这样不是办法，两膀贯足了力气木条抡圆扫出一片空地，气沉丹田用泰语猛喝道。
“以多打少，算什么本事。”木条沾血，脚下滚着两人，陈小鱼一声短吼惊醒了不少人。
“他要没力了，不能放过他，”
“砸毁泰拳之父的尊像，又打伤这么些人，今天不能放他走。”……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人们一听觉得有理，这么长时间猴脸少年定是被耗尽了力气，这么一大群人围追阻拦要是让他跑了，那可是天大的笑话，稍迟之后人们再次扑来。
妈的，陈小鱼暗骂一声，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也冒蒙，只记得击倒姆达时，台下袭来一张板凳，被自己接住顺劲掷出好巧不巧的竟砸到了一尊泥像，泥像手臂落地摔了粉碎，一下如捅了蚂蜂窝，咒骂嘶吼的人们跳进拳台，朝他打来。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何况蓬达瓦拳馆的拳手拳师也掺和进来，亏得陈小鱼九年桩功扎马站的牢靠，不然早被他们打倒在地，乌泱泱的人群踩也能踩死他。
蓬达瓦拳馆前面是一条主街，街上行人车辆都停了下来，观看这场群架热闹同时也不得佩服那个被群起而攻之的少年，只见他打退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就是不倒，有些人打听出门道，风暴中心的那位就是前几日相传打败蓬西的猴脸少年？
一人说事，两人言传，又有围不上去的人添油加醋，这少年上门挑衅泰拳不说，还打毁了咱供奉乃克侬东的尊像？闻者纷纷指骂猴脸少年，这下又添上不少路人围堵陈小鱼。
谁也没注意拳馆挤出来的一人起哄之后，没再去围追猴脸少年，而是转身进了一辆车里，正是先前车祸的事发车辆，车里换下一人走入人群，要是陈铎清醒说不定能认得出，就是不久前倒在车前盖上的醉汉。
凶悍的猴脸少年搅动着人群，在人们眼里他已足够凶悍，不说有如此多的壮汉拳手，就是一些拳师也难挡猴脸少年，拼拳骨气力，猴脸少年不仅不差似乎更胜他们一筹，就算以伤换伤、以命搏命，这么多人也没占到便宜，猴脸少年像是一座不知疼痛人形机器冲散人群，有经验的拳师混在人群里少有出手，待猴脸少年力衰难继之时，才是他们一击致命的时候。
拳馆前街路倒下的人零零散散排出老长，围堵的战场快要移到相距一公里的街口处，陈小鱼望着四通八达的街口，心底泛起一阵无力感，他已经不能再挥霍气力，节省气力会让自己挨很多打，前胸后背胳臂腿弯就连脑袋也挨了几下狠得，摇晃时他看到了那几个躲在人群许久的拳师。
上门挑战果然不能像录像带里陈真在虹口道场那般大杀四方，看样今天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了，心下一横又生出些许力气，陈小鱼不再顾及旁人，专挑那几个危险的拳师扑去，找上的拳师也不躲闪，冲拳撞肘又是一番苦战。
砰砰砰，街口响起了枪声，很多人本能的找到遮挡身体的车辆树木躲避，也有一部分杵在那里，是打红眼的和没搞清状况的，寻着枪声望到街口的人，陈小鱼认得那是查泰，但他没有打招呼，更没有求救，而是拧身打翻抱住他的人，踹倒挡在身前拳师，作势要跑。
追出来打红眼的人怎么会让他跑，轰乱再起，眼看又要将陈小鱼围个严实，砰砰砰，枪声又响，陈小鱼知道枪口不会对准自己，没有顾忌的窜出人群，几个拳师尤不死心迈步去追，枪声擦耳又响，这下无人敢再去追。
一把枪镇不住这么多人，可查泰另一只手还拎着把******就另当别论了，猴脸少年已经没了踪影，查泰收起枪，敲了敲路旁的黑色轿车，车门打开，下来的正是蓬达瓦拳馆的主人，拉耶。
稍后，警车鸣笛呼啸响彻了整条街道，人们已经散去，警车看到的只有拳馆一旁撞凹的汽车，以及两个受伤的少年。
“祖宗，只身挑场子的事做一次人家就有了准备，再去的时候该和我打声招呼。”车里的查泰絮絮叨叨，陈小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这会儿不愿说话没有应声。
“你小子也是块料几百人追打你，愣是没能把你撂倒，查叔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当年说不上也能混个双花红棍当当，放心今天事情不能这么了了，明天查叔给找回来。”查泰怕陈小鱼受惊心闷，故意打岔说笑，见陈小鱼脸色稍好了些才放下心。
至此谁也料想不到，今夜发生一切是有人从中作梗刻意促成，往常十分警惕的查泰也没发觉，车后远远缀着一辆车，随他一直开到了西郊的那座庭院。
车子停在青石小径旁，力竭的陈小鱼已经昏睡过去，指掌因为过度用力攥握木条而半蜷不能伸开，九公的院里早是灯火通亮，他们刚接到消息，该迈出门就看到查泰抱着陈小鱼下了车，宋哑巴接过陈小鱼摇了摇头。
“九公，我已经让人留在那里探听消息，也不知那些黑皮子发的什么疯，说起来今天还真有些悬，”
“你去把尧眉接来，说小鱼惊了神，让她来给小鱼施针安神，然后去把事情查个清楚，张家陈家的小子随小鱼一起去的，也找找他俩去了哪里？”进屋后，九公摸了摸陈小鱼的身骨，上下检查后才吩咐查泰道。
查泰出门时，有辆车疾驰而过，卷起路边散落的纸灰，一撮纸灰轻飘飘的被惊飞，在空中一颤一颤，似是惊惧又像是点头应允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