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月》 第二章 在线阅读
负心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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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着牙红着眼瞪着他,「我是疯了!这么多年我被你骗得团团转,我瞎了眼我才看上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晏书,这么多年你枉读圣贤书,你还自诩风流博才,我呸!你抛弃妻子丧尽天良,你欺上瞒下寡廉鲜耻,你有什么资格当状元,有什么资格做宰辅!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以免你再在世上祸乱朝纲,祸害其他姑娘!」
我一边骂着,一边与他争执拉扯,结果二人双双栽进了荷花池里。
我不知他有没有溺死在荷花池里,但在梦里,我死在了荷花池,是他亲手拽着我,将我拖到了池底深处。
——
第二日一早,我去找李玉如母子三人的时候,底下人告诉我,他们一早就出府了。
「是谁让他们走的?!」
「回夫人,是他们自己要走的,裴夫人声称自己找错了人,奴婢们本想将他们留下等您问话,但郎君正好路过瞧见,就让我们放人。」
「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奴婢们不知。」
我有些头疼,他们这么不声不响地跑了,我上哪儿找证人去?
我让白露派人出去找,而我在府上等到日暮时分,沈晏书才归来。
「纾意,昨日之事真的只是个误会,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你若实在不相信,我们再把他们找回来当面解释清楚。」他一见到我就着急解释。
他这般诚恳的模样,若不是昨夜亲眼瞧见二人会面,我真的很难不相信。
「我知道了。」
我并未揭穿他。
他面露喜色,「那今夜,我去找你?」
我忙抬手阻拦,「别急,我虽然选择相信你,但不代表这件事在我心里就毫无芥蒂,给我些时间让我缓缓。」
他有些怀疑地看我,但见我面上坦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眼下我不打算和他撕破脸,无论梦里后来的一切会不会发生,但眼前之事全都属实。
他沈晏书骗了我!
他早有妻子,儿女双全,父母健在。
他不叫沈晏书,他本姓裴!
我喜欢他整整三年,到头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我怎能甘心就此作罢?
白露很快找到了李玉如母子三人。
他们住在上京较偏远的和风客栈。
我避开沈晏书及其耳目,单独去见他们。
李玉如没想到我会找来,惊慌失措地将一双儿女拉到身后。
「你怎么来了?你想做什么?」
我进屋后寻了个凳子坐下。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她看我确无恶意,才微微松下紧绷的身子,但仍将两个孩子牢牢护在身后,生怕我才吃了他们。
「我也不会伤害这两个孩子,我来寻你是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不如让两个孩子先跟我的侍女出去玩玩?」
她犹豫半晌,上下打量了我和白露好几眼,「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你既说自己和沈晏书毫无关系,又为何看见我这般紧张?」
她脸色白了白,「昨,昨日因为误会破坏了你们的婚仪,你们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最是记仇,若是因此来找我们麻烦也不足为奇。」
我倒是没想到昨日在沈晏书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竟还有这般伶牙俐齿的一面。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我若是要因此为难你,又岂会给你离开沈府的机会?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想必你很清楚,我不想拿这两个孩子来威胁你,但前提是你愿意替我解惑。」
我这般说完,朝白露示意。
后者走上前对两个孩子道:「耀儿,月儿,你们不是想你们爹爹吗?你们跟姐姐出去玩一会儿,让你娘和我家姑娘说说话,你们就能很快回到爹爹身边了。」
这话很有效,两个思父心切的孩子迫不及待甩开她娘的手跑到白露跟前来。
「耀儿!月儿……」
白露牵着两个孩子离开,徒留李玉如在原地急红了眼。
她原地跺了跺脚,气急问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昨日都说过了,一切都是误会一场!我都已经解释清楚了,为何还要揪着我不放?」
我不疾不徐反问她:「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刚好沈晏书就和两个孩子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说,两个孩子连自己的亲身父亲都会认错?」
「昨日是我与沈晏书的大婚,那等情况,若你心里没有把握,你敢带着两个孩子乱闯?」
「如你所说,我们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都记仇得很,若你不确定沈晏书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们,你敢带着他们冒险?」
面对我的逼问,她一时无言以对。
只通红着一双眼,低落地垂着头。
「李夫人……,或许我应该叫你裴夫人?」
她猛地抬头,震惊地望向我。
6
「沈晏书,本名裴知行,清河曹雅郡人士,十八岁娶妻,妻子是当地有名的教书先生之女,二人婚后如胶似漆,一年后妻子便有孕,十月后,夫妻俩喜得一双龙凤胎。」
「又过一年半载,裴知行通过了乡试和会试,入京参加殿试,并为此改名换姓。此人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被当今圣上钦点为金科状元,打马游街,掷果盈车,好不威风。」
「三年后,金科状元迎娶太傅之女,一介贫穷书生鲤鱼跃龙门,成为上上京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知裴夫人,对我口中这位裴知行可颇为耳熟?」
她愣愣站在原地没接话。
我站起身道:「裴夫人,昨儿夜里在你和沈晏书偷偷会面之时,我已着人将你的身份查清楚,也就顺藤摸瓜将沈晏书深藏多年的底探了个清楚明白。」
她眨着眼无措看向我,「你想说什么?」
我笑了笑:「我不想为难你,但沈晏书欺我瞒我,将我当猴耍,我势必要叫他长个教训才是。」
「我想,沈晏书不仅欺骗我,还背弃了你和你们之间的孩子,你难道不想让他付出些代价吗?」
她被我吓到,连忙着急解释:「裴郎他不是的,他是有苦衷的!他跟我解释过了,他只是一个人在京中无依无靠,迫不得已才想找个靠山,他不是故意要背叛我的!」
可真是个傻女人,他都已经是今科状元了,若他真的无依无靠,为何前三年不愿娶我,非得要等到现在?
不过是如今的地位及不上自己的野心,迫切需要一个新的垫脚石罢了!
我将其中利害与她说明,奈何她一个劲儿替沈晏书解释,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我嘴巴都说干了也没说动她与我站在一边。
从客栈出来,我交代白露,「着人看着点他们,若是沈晏书来见他们立刻与我说。」
「是。」
我本打算说服李玉如替我作证,奈何她死活不愿意,若是沈晏书与她见面,就会知道我已经知晓了一切真相,我需提早做准备。
谁知一连半月,沈晏书都规规矩矩地下值回府,每日变着花样的送我礼物讨我欢心,就好像那母子三人真的与他无关一般。
——
直到某天夜里,白露来与我说:「沈公子去了和风客栈,接了母子三人去了京郊一处别院,不过裴夫人并未告诉他你去找她的事。」
我想,兴许是我那番话也让李玉如起了疑心,她虽想自欺欺人,但这事要说一点都不怀疑是不可能的。
在这之后沈晏书便频繁去往别院。
我想再找机会去游说李玉如,但又怕沈晏书察觉,只能先按兵不动。
谁知某天清晨,她竟自己主动上门来了。
她哭肿了一双眼跪在我跟前,苦苦哀求我:「求宋姑娘救救我和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儿吧!」
我将她拉起来,「发生了何事?你先别着急,慢慢说与我听。」
她这才哽咽着交代来龙去脉。
他说前些时日裴郎将他们母子三人安顿在了别院,而且日日去看望他们。
她本来因我而起的那点疑心也渐渐打消了。
她想,裴郎对他们如此好,怎么可能是有意抛弃他们。
她左思右想,本打算将与我见面之事向他坦白,谁知当晚竟做起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将我撞倒磕在门槛上,害我流产,从此郁郁寡欢药石无医。
我一时想不通竟跳了荷花池自我了断。
裴郎待我深情,为了救我一并跳了下去,后来我死了,裴郎侥幸活了下来。
他不知为何心口被人刺了一剑,幸亏没刺中要害,御医连夜将人救了回来。
而她李玉如因为我的死对我愧疚难当,日思夜想下,渐渐意识到裴郎想要借刀杀人的险恶用心。
她悄悄调查了一番,才知道裴郎心口那一剑是我刺的,而他也不是为了救我才掉进荷花池里,他是为了杀我!
她没想到裴郎竟是如此薄情寡恩心狠手辣之人。
可如今她知道了真相,想必裴郎也不会放过她!
她心中害怕,就想带着两个孩子悄悄离开,结果还是因为太紧张不小心露了破绽,让裴郎发现了。
裴郎发了疯一般将她和两个孩子一起关进柴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将他们烧了个干净!
她哆嗦着身子,吓得语无伦次,「宋姑娘,那,那次我不是有意撞你的,是,是有人往我腿上扔了东西,我一时没站稳,我也不知道你那时已经有了身孕,是裴郎说,你若知晓了真相,定会主动离开,我,我才会……我虽然想要回到裴郎身边,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性命!」
「我,我知道那些都是梦,不一定是真的,可,可是一切太过真实了,而且和我近些时日所遇见的一切都能对应得上,我无法当他只是一场梦,更不敢拿两个孩子去赌,求求你,宋姑娘,帮帮我们!」
我看着她仓惶失措的模样,于心不忍,伸手将她抱住,「我知道的,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有人动手脚,只是那时我摔倒后小产,我一时自顾不暇,压根儿没精力去料理其他事。
我一直都在求证自己的梦究竟是真是假,虽然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说明,那不只是梦。
可直到此刻,我几乎能够确认,那绝不只是梦,那或许是我曾经遭遇过的,也可能是我将来一定会遇到的!
7
安抚好了李玉如,我交代她这件事千万别对其他任何人提起,就算沈晏书去找她,也一定一定要保持镇定,稳住他。
送她离开后,我马不停蹄地提笔写好状纸让白露送到府衙去。
我担心李玉如藏不住事让沈晏书察觉了,便命人去拦截沈晏书的马车,让他下值后先回家,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他回来后满面春风地问我:「纾意,你要与我商议何事?」
我手里捏着本书,淡淡道:「父亲派人给我递了口信,说御史台近来会有大动作,届时他会想办法送你进去,让你提前做好准备。」
他大喜,「此事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你若不信亲自去宋府问我父亲便是。」
他抬手握住我的手,满眼温柔,「我怎会不信你,只是这事太突然了,我一时太过惊喜罢了。」
我强忍着恶心朝他笑了笑,「今夜来找我如何?」
他先是一愣,随即欢喜不已,「好,好!」
夜里,我在房中等着沈晏书,左等右等不见人。
白露急匆匆来与我说:「府衙提审了沈公子,命您一道去呢。」
我轻松口气,别让我真的让这脏东西碰到最好。
「你亲自去别院走一趟,到时府衙传唤证人,你带着李玉如一起来。」
我在沈府门口碰上被反手押解的沈晏书。
他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瞪着我:「宋纾意,你这是何意?!」
「自然是替天行道!」
我二人一起去了上京府衙,上京父母官林大人气势汹汹地问:「沈晏书,你妻子宋氏状告你伪造身份,骗取婚事,此事可当真?」
「林大人明鉴,绝无此事!纾意是因为大婚之日的事疑心我,但那件事已经澄清了都只是误会一场!」
大婚之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上上京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林大人问我:「宋氏,对他所言你可认同?你执意要告他,可知道凡事要讲究证据?妄自揣测是当不得呈堂证供的。」
「自然是知晓的。」
我福了福身,「还请林大人准许证人上堂。」
林大人即刻答应,李玉如随后被带到了堂上。
「李氏,将你所知道的,都一一如实道来。」
李玉如扑通一声跪下,泪如雨下,「求大人明鉴!真真是误会一场,我早就与沈夫人解释过了,那日只是不明事的小女儿认错了人,我相公姓裴,民妇压根儿就不认识这位沈公子。」
我愕然低头看向她,没想到她竟会临阵反悔。
她抬眼朝我望来,眼中装满了歉意。
一旁沈晏书得意洋洋道:「林大人,此事只不过是夫人对我的一桩误会,想必她也是太过多疑才这般不信任我,待我们回家后我好生向她解释清楚便好,就不劳烦大人了。」
我亲自找来的证人,我又能多说什么。
林大人宣布退堂。
8
从府衙出来,沈晏书笑吟吟拽住我的手腕,「夫人,此事我真真是无辜的,我知你吃醋,但咱们也没有必要闹到公堂上来对不对?」
我冷眼看着他,用力抽回手,「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我不想理他,我走到李玉如跟前,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你没事吧?」
她大抵没想到,事到如今我还会关心她。
愣了一下,随即转开眼摇头,「没事。」
「那我让白露送你回去?」
「白露还是陪夫人回去吧,我想与裴夫人单独说几句话,把我们之间的误会说清楚,说完我会派人送她回去的。」
我怀疑地看了他两眼,「那就交给你了。」
我并没有过多理会,直接带着白露离开。
「姑娘,咱就这么算了?」
我冷笑:「怎么可能,去别院。」
我们提前到了京郊别院蹲守,果不其然没多久就看见沈晏书带着李玉如回来。
沈晏书阴沉着脸走在前,李玉如垂泪小跑跟在后。
二人一进门就争执起来。
李玉如拉着他问:「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何时把耀儿和月儿给我送回来?!」
沈晏书一把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道:「短时间之内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儿,若是再让我知道你起了别的心思,就永远别想再见到耀儿和月儿!」
「裴知行!你说话不算话!你说了我只要做假证你就把他们送回来的!」
沈晏书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是你先出尔反尔,你明明答应我,不给我惹麻烦,你竟敢单独去见宋纾意,还意图告我!李玉如,你别忘了,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若出事,他们又能讨得了什么好!」
说罢,他将人使劲儿甩到一边,大步往外走。
「给我看好了,不许她出来,也不许任何人来见她!」
从别院回来,白露问我接下来怎么做。
我冷静下来,兴许沈晏书早就派人看着李玉如,所以她来找我的时候他立马就知道了。
然后他带走两个孩子威胁李玉如,让李玉如在府衙做假证。
想通了这其中原因,我交代白露,「先找到被他藏起来的两个孩子,只有确保这两个孩子的安全,李玉如才能安安心心跟我一起状告沈晏书。」
沈晏书倒真有些本事。
连着找了三日,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竟也没找到那两个孩子的踪迹。
「姑娘,还有一处,沈公子的书房可从不让人踏足。」白露提醒我
我思索了片刻,夜里以送参汤的名义去了他的书房,他平常从不让底下人进出这里,但我是他的妻子,他没有理由拒绝我。
更何况,我此去是为示好,我表示与他之间的那些事情一笔勾销。
往后我们二人好好过日子,不再揪着其他事情不放。
他与我虚与委蛇,「好啊,只要你说不计较,我也当做近日之事不曾发生,从今往后我一心一意待你,你也别再对我疑神疑鬼,我们早日生下孩儿,共享天伦之乐。」
说罢,就要往我腰带上伸手。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往他身后忘了两眼:「急什么,这儿可不是好地方。」
他一愣不知想到什么,随即笑起来:「那我们回房?」
我娇羞地点了下头。
我二人回了房间,还不待他往我身上扑,外面急切的脚步声就将我们打断。
「公子不好了!他们不见了!」
沈晏书脸色一变,当即冷下脸牢牢盯着我,「是你做的?」
我伸手拉过他的衣襟,笑得轻佻:「不继续了吗?」
他用力捏住我的手腕将我扯开,几乎咬碎了牙关:「宋纾意,你就非要跟我作对到底不成?!这样做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我笑吟吟的,「怎么?玩不起?那你当初骗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有今日?」
他生了怒,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额头青筋凸起,「你别逼我!」
我顿时涨红了脸,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再度传来。
我仿佛又回到了死去的那天,无边无际的淤泥朝我涌来,将我推向无尽的深渊。
池底是那么的冷,那水冰寒彻骨。
也是这样一双手,狠狠按着我往下沉,丝毫不给我逃生的机会!
所有的记忆都在此刻涌入脑中,我恍然明白,原来那是我愚蠢又可怜的上辈子......
所有梦里看见的,都曾真真切切地发生过,我真的死过一次,被眼前这个黑心黑肺的男人亲手害死!
我冷静下来,慢慢伸手摸到枕头下,然后一把匕首再一次扎进了他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浇了我满脸。
沈晏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望着我:「你,你疯了?!」
掐着我脖子的手力道慢慢松了,我重重喘气,手中的匕首更深了几许。
「是啊,我是疯了!沈晏书,你知道欺我瞒我,伤我害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像个疯狂的吸血鬼一般,顶着满脸的血污笑起来。
「你想踩着我往上爬我不怪你,但你错就错在,已经爬得够高够远,还非要弯下腰来抽走自己的垫脚石,你也不怕自己走得太高,跌得太狠!」
他急切喘着气,张了张嘴却很难再说出一句话来。
「沈晏书,裴知行,欠我的,我要你抽筋削骨,一样一样地还回来!」
9
沈晏书没死,我有了一回经验,知道如何能避开致命的地方让他痛。
我找到李玉如,将两个孩子交给她,「他一直把人藏在书房里,两个孩子饿了三天三夜,我若是再晚一步,他们会被活活饿死。」
其他的我没有多说,沈晏书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显而易见,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但他连个畜生都不如,他根本没想给两个孩子活路,也许也没打算放过对他生了二心的李玉如。
只是我先给了他一刀,让他先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李玉如抱着两个孩子哭得声嘶力竭,「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带孩子来找他,我们只当他死在外面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我也不该相信他,我以为他纵使对我无情无义,两个孩子是他的亲骨肉,他怎么也不会伤害他们,谁知他就是个畜生,这么多年我真是瞎了眼竟没瞧出来!」
——
我再次写状纸状告沈晏书。
但这次,我敲响的是那直达天听的登闻鼓。
我状告沈晏书三大罪。
其一,他抛妻弃子,不忠不义。
其二,他骗取婚事,不知廉耻。
其三,他伪造身份,欺君罔上。
圣上动了大怒,着大理寺连夜追查后,下旨判斩立决!
铡刀下,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亲自为李玉如送行,「谢谢你愿意为我作证,事到如今真的要走吗?」
她牵着两个孩子笑,「裴知行虽不是个好人,可他的父母都是忠厚老实之人,如今唯一的儿子没了,我需要对他们有个交代。」
她打算承担起裴知行的任务,为二老养老送终。
我看向两个懵懂的孩子。
他们懵懵懂懂,不知自己的父亲出了何事,李玉如骗他们,说他们真的认错了,他们的父亲可能早就回家等着他们了。
我取下腰间一对玉佩递给他们。
「以后要好好生活,好好听你们娘亲的话,孝顺她,爱护她,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可拿着玉佩进京来寻我,太傅府宋家,找宋纾意,记住了吗?」
两个孩子郑重点头。
我目送母子三人远行。
夕阳下,三个人的影子渐行渐远。
不知为何,眼睛有些酸酸的,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
我转身往回走,仰头看天。
没关系的宋纾意,恭喜你脱离苦海。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