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九爷捉妖》 第十章 诉说前因知后果,只是这事太蹊跷 在线阅读
接上文书。
大姑娘开口把话讲,听得小六心发慌!
为嘛心慌?玄乎,玄乎,太玄乎。
那大姑娘自称姓辛,名叫辛香,上面有两个哥哥,因而被人称呼为辛三姐,她家住城外辛庄子,父母双全,老爹是个买卖人,两个哥哥帮衬着,因此她家算得上是辛庄子第一大户。
她一个劲儿说自己命苦,告知马九爷,她十八岁那年经由父母指婚嫁了人,那家也是买卖人家,也算门当户对。爷们儿因在山东东昌府有买卖,于是她跟着丈夫常年住在东昌府,多少年都没回来过。
爷们儿有钱,自己也算得有钱少奶奶,使奴唤婢,吃喝不愁,穿戴不绝,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奈何爷们儿是个花心大萝卜,瞒着自己在外面养小婆,有俩臭钱瞎折腾,折腾来折腾去,身子骨儿一天不如一天。这不,头年半月,这不让人省心的爷们儿吹灯拔蜡踹腿归西了。
她又说夫家公婆也不是好东西,不怨儿子混账,反怨她看不住爷们儿,合着那死鬼短命是她导致的。一气之下,她离开东昌府赶回辛庄子,说嘛也不回夫家当寡妇。爹娘也怕她回去受委屈,索性就让她留在家中。
她整天在家呆着实在没意思,赶巧二嫂进城买布料,于是随着二嫂的马车进了城。买完布料,两人口渴想喝酸梅汤,两大碗酸梅汤下肚,肚子就不听话了,咕噜咕噜要汆稀。借人家茅房拉个天昏地暗,出来后觉得神清气爽,越发有心思多在城里溜达会子。看不远处围了一大圈人,她凑过去看热闹,一瞅是打把势耍狗熊的,嘿,可哏儿了。这一看就忘了二嫂还等着自己,等到看够了,再回去找二嫂,说嘛也找不到了。
心急似火,到处乱找,结果越找越迷糊,眼见天就要黑了,大姑娘一人住旅店,容易招人闲话。没辙,只好硬着头皮顺大道往回赶,寻思着凭自己这双小脚能走回去。哪料祸不单行,几个歪毛淘气的坏小子拦住她,声言几人都是穷光棍,不如留下和他们搭伙过日子。她骂了几句,转身就跑,那几个坏小子在后面不紧不慢追她,还捡碎砖头瓦片朝她砍,纯粹是拿她找乐子。
等到那几个小子不追自己了,自己也迷路了,月冷星暗,不得所愿,自己愣是没了去处。黑灯瞎火,迷迷瞪瞪又走了一会子,就到了水边,隐约见水里有个小孩洗澡,一起一伏,光露个脑瓜子在外面。她当时心里也纳闷,这谁家毛孩子,大晚上跑河里洗澡,胆子真大。
大人也好,小孩也罢,起码能问清这是哪儿,朝那孩子喊了几句,问他这是哪儿啊,那孩子也不搭话,只是叫了几声,尖尖细细,好像小孩笑声。原以为他在水里听不清说嘛,于是往水边靠了靠,刚要再问。就见那小孩从水里一下蹿过来,就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到了自己身边,还没等看清他长嘛样,就被他拽着脚腕,一下拖进水里。
后面的事儿记不大清楚了,就觉得自己在水里浸着,嘛也看不清,嘛也听不见,隐隐约约觉得有个黑影拖着自己脚脖子在水里打转转......
听罢辛三姐这番话,齐小六叫声“好悬”。
可不是么,被拖进水里,愣是没让水猴子祸害死,这人的命还真大。
齐小六扭头看师父,师父脸上似乎带着一层疑问,他想问师父究竟想嘛呢,可又没敢问。
“老神仙,我听这个小兄弟说,把我拖进水里的玩意儿叫水猴子,是这玩意儿吗?”辛三姐问道。
马九爷眉头皱了一下,说道:“照理说应该是,可似乎又不太是。”
“师父,不是水猴子?那是嘛?”齐小六追问一句。
“是嘛我也说不好。”马九爷说完,接着又对辛三姐说:“是也好,不是也罢,你这条命好歹没被祸害了,这是你的福气,该着你福大命大。你呢,心里也别犯嘀咕,也别害怕,事儿已经过去了,嘛事也没有了,放宽心也就是了。”
辛三姐听完,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好话,说好要好好报答恩公。
马九爷让她免了这些俗套的玩意儿,自己不是那种见人下菜碟、帮人要回报的人。只是这会子天色已晚,一个大姑娘住在这里实在不方便,这要赶上有人来送尸,见屋里坐着个大姑娘,指不定怎么想,备不住给爷儿俩打个私藏民女的罪过,爷儿俩的名声就臭了。他要到衙门去一趟,找当值的班头把话说清楚,告诉他们“死人”活了,让衙门派人把人接走。
马九爷把碗里的酒一口喝光,让小六陪着这位辛三姐聊会天,自己去去就回。
师父走后,齐小六打开话匣子,跟辛三姐东扯西唠,他话多,辛三姐也嘴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唠个没完。
辛三姐时不时看看自己十根手指,本是纤纤玉指,如今指甲全都没了,多难看。又偶尔摸摸自己那只有些受伤的眼睛,似是在庆幸自己这对招子没被剜掉。
齐小六看出她心思,笑着安慰道:“您呢,也别为这点小伤费心思,这都不叫嘛,能活命是关键。我给你指条道儿,驴市口大牌楼底下,有个小子叫麻五,这小子不是嘛正经东西,专卖缺德方子,他手里要嘛有嘛,缺德至极。不过他也不光卖这些缺德方子,也有些救人的妙方。你回头找人去见他,就说杨庄子义庄马九爷引荐来的,要买能让十个指甲盖长出来的方子,管保他有灵丹妙药卖给你。”
“呀,真的啊?”辛三姐一脸惊讶。
“这话说的,我糊弄你干嘛?听我的,准没错。”小六拍胸脯说道。
有了他这番话,辛三姐脸上轻松许多,又闲谈一番后,辛三姐问道:“这义庄子里面就住着你们爷儿俩么?”
“嘿,多新鲜,想要第三个,有人敢来才行。这地方在外人眼里晦气,谁有心思到这儿来。不过话说回来,还真就有那不嫌晦气的,平日没事过来贫气,这些日子没来,不定死哪儿去了。管他呢,没人来更清净。”
“噢,照这么说,我那恩公,你那师父,他没娶老婆?”辛三姐又问。
“嘿呦,怎么着,莫非你想跟我师父相好,当我个师娘不成?”小六嬉皮笑脸说道。
“呀,说嘛呢?你这孩子,哪都好,就这张嘴不好,贫气。”辛三姐反倒乐了。
他俩如何说笑不提,只说马九爷,大步流星往衙门赶。一路之上,他反复寻思辛三姐口中说得那些事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辛三姐指定没说假话,更不是胡话,疑惑的是那个把她拖进水里的东西,似乎是水猴子,但,似乎又不是,究竟哪里有分别,他一时半会参悟不透。
县衙门离着杨庄子可不近,脚程快大半个时辰,脚程慢起码要一个多时辰,好在津门路宽且平坦,在马九爷眼里这条路不算远,以他的脚程,大半个时辰,稳妥妥能到。
到了衙门口,知更的班头正是他的老朋友张八爷,张八爷论岁数要比马九爷小一两岁,论块头比马九爷还壮实。他十几岁行伍,二十岁到了衙门当差,如今三十年过去,他早已成了老油子,滑的很。平日没事之时,他爱往义庄里面跑,为的是找马九爷切磋,他喜欢摔跤,回回老阿訇的绝活,摔死牛的招式,津门罕有敌手。奈何他不是马九爷的对手,摔十回,起码输九回,赢得那一回,还是马九爷让着他,故意输给他。他很是不服气,总想着赢马九爷,可越想赢越难赢,这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别提多不痛快。
见马九爷三更半夜来找他,他没好气问道:“马老九,不在你那死鬼窝子里蜷着,跑这儿干嘛?”
开口没好话,缺德。
马九爷不跟他一般见识,把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他,说那个河漂子活了,请衙门口派个人过去把人领回来,呆在义庄不是个事儿。
张八爷一听,嘿嘿直乐:“马老九,你不正好打光棍子么?送上门的花蝴蝶儿,你留下不是得了。我跟兄弟们正好喝你一杯喜酒,到时候给你这头老公驴好好热闹热闹......”
他嘴里没人话,可人家马九爷就跟没听见赛的,丝毫不动怒,就问他到底能不能派个人过去。
张八爷寻思寻思,告知马九爷,不是自己不想干这差事,只是自己要值更,离不开。赶巧这两天衙门口人手不足,实在对不住,您老怎么来的,还请怎么回去,俩字——没人!
听完他这些屁话,马九爷二话不说,扭身就走,他知道张八爷是嘛样的人,他说出“没人”俩字,就算你磨叽到天亮,也还是这俩字。再废话也是白搭,不搭理他,自己走人。
“嘿,这头老公驴,活该一辈子耍光棍子!”张八爷朝着马九爷背影嘿嘿直乐。
马九爷听到了,依旧好赛没听见,大步流星往回赶。
走出几里地,马九爷突然站住脚步,大手放下巴上来回揉搓几下,他在思量什么。
思量过后,脚步再次迈开。只不过他没回义庄,更没返回衙门,而是去个地方,他要亲自访一访,那个把辛三姐拖到水里的玩意儿究竟是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