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迎了我的双生子妹妹为平妻,我成了整个汴京城的笑话。
谁都知道他一颗心系在谢清宁身上,只有我如傻子一般盼他回头。
我怀胎八个月的时候,谢清宁要与我赛马,设计自己从马上摔落,诬陷是我所为。
周晏回对我的身下的鲜血视而不见,抱着她转身离去。
我拼尽全力生下了孩子,可他竟然闯入我的房中,将我的孩儿生生踏成了肉泥!
“谢明华,你害清宁失去双腿,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上苍怜我,竟赐我机会从头来过,既如此,我一定要那些欺我辱我之人付出代价!
1.
漫天烈火里我睁开了双眼,听见逐风的哭喊声。
“来人!来人呐!走水了!夫人还在里头!”
我万万没想到,竟然重生回了这个时候。
我竭力爬了起来,断裂的木头砸在我跟前,我不敢低头,更不敢停下脚步。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自救,没人会来救我,我的夫君此刻,正在陪旁人庆生!
前世我在这场烈火里生生烧毁了一身肌肤,脸上也留下了可怖的疤痕。
周晏回赶回府上时,紧紧抱着遍体鳞伤的我,一遍遍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明华,都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是我没保护好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可后来也是他,拥着谢清宁,满脸嫌恶:
“你这一身伤疤,真是让人倒胃口极了。”
我渐渐失了力气,浑身上下都被炙烤着一般,只是那股子求生的念头,拼命地支使着这双腿迈步。
这一世,我绝不做待人救助的弱者!
我几乎是半爬着到了门口,逐风扑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夫人!”
我借着她的力气,终于脱离了火海,浑身一松,在她怀里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入目就是周晏回那张虚情假意的脸。
“明华,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没保护好你……”他满脸的愧疚。
我听着这和上一世如出一辙的话,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记起前世拼命为他找借口的自己,只觉得可笑至极。
“那么,你为什么来晚了呢?”我忽然开口,声音粗粝的好似沙子揉过。
他一怔,我从前是绝不会与他计较这些的,只会逆来顺受说一句“无碍”。
“我……衙门里有些卷宗急着处理,这才没有及时赶回来。”他躲闪着。
我轻轻哦了一声,他分明是陪着他的心上人,我的好妹妹逛花灯去了!
若非前世她如愿嫁入周府后将此事炫耀到我跟前,只怕我到死都不会知道。
我险些葬身火海时,周晏回正柔情蜜意地哄着她,放一只白首偕老的孔明灯。
我与谢清宁,明明是双生子,同一天的生辰,得到的贺礼,却是这样的截然不同!
逐风端着药走了进来,“夫人,该吃药了。”
他伸手去接,逐风却掠过了他,径直走到我身边,“夫人……”
我见他沉了脸色,心下一冷,忙缓和道:“逐风,你将药交予郎君罢,我口里发苦,想城西何氏铺子的桂花糕了。”
她不情不愿地将药碗给了周晏回,“那夫人可要好生照看自己。”
见她离去,周晏回阴沉着脸,“这丫头被你纵的愈发不知尊卑了。”
我手一紧,脑海中不由闪过前世逐风为了护我,而被他活活打成肉泥的样子。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表情阴狠,“不成体统的东西,来人,给我打!”
我扑到逐风身上,拼命地哭求,甚至不惜给谢清宁下跪。
可周晏回命人将我拖开,硬生生绑在一旁,叫我亲眼看着她失了气息,被打成了一摊烂肉!
我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来,“她被我宠坏了,夫君莫要生气,若没有她,我只怕要葬身火海了。”
他表情一松,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我自然不会与她计较,你安心养伤。”
2.
口里说着让我安心养伤的人,第二日就将谢清宁带入了府。
逐风愤愤地盯着她弱柳扶风的样子。
“夫人,我们给老爷夫人去信罢,二小姐这样,分明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我摇了摇头,不成的,爹娘从来就不喜我,前世我也曾去信请他们规束谢清宁,可转眼那封信,就躺在了周晏回的书桌之上!
那时他狠狠捏我的下巴,“谢明华,女子不可善妒,你却如此容不下清宁,我看,你还是再去修习修习女诫吧!”
他在极寒的冬日将我丢去祠堂,罚跪了两日两夜,不准任何人探望。
我连一件御寒的外袍都无,第三日,我是被人抬出去的。
看着我冻僵的手脚和发紫的脸色,周晏回的手仍落在谢清宁的腰肢上:
“不过是罚跪两日,你倒装得可怜,还不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再来伺候,免得将寒气过给了清宁。”
我从回忆中抽离,望着窗外他们二人相携的背影,当真是一对璧人,如果……不是我的妹妹和我的夫君。
“逐风,你过来。”
我将一封信递到她手里,她眼里有些惊喜,“夫人是要将信送到谢府吗,奴婢这就去!”
我摇头,“不,这封信,你送到景阳侯府上裴小侯爷手里。”
扯下腰间的玉佩,我将它一并交予逐风。
“带着这个,他自然会信你。”
见她出了门,我松了口气,裴清淮,但愿你可助我。
周晏回和谢清宁相携踏入房门,“明华,清宁来看你了。”
我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忍不住嗤笑一声,
“是吗,妹妹是来看我这个险些丧命的姐姐,还是来看安然无恙的姐夫?”
“明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表情一变,下意识松了手。
谢清宁脸色难看了一瞬,很快恢复自然,
“我自然是来看姐姐的,听闻昨日姐姐身陷火海,我实在是夜不能寐,今日紧赶着来探望姐姐,姐姐不愿见我,直说便是了,实在不必……这样伤妹妹的心。”
她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睛,周晏回立刻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
“明华,我知你不喜清宁,可她也是一片好心,你怎可让她如此难过?”
我看着这二人,唱念做打,当真是一出好戏。
“是吗,那是我错怪妹妹了,我已无大碍,妹妹这便回去吧,免得教爹娘担心。”
她神色一滞,“我……”
周晏回怎舍得她就这么回去,立刻为她圆场,
“清宁实在担心你,不妨让她在府上住上几日,岳父岳母知道她在此照料你,想必也可宽心。”
我心头暗自冷笑,上一世也是这套说辞。
那时谢清宁留在了府上,面上说着照顾我,三日都见不上一回,若来了也只给我喝冷了的药。
倒是将她的嫡亲姐夫照料得很好,将这周府上下照料得更好,待我一月后痊愈,她已是这府上的真正女主人了。
以至于后来,我被虐打致死时,满府上下,竟只有一个逐风护着我,却也被活活打死。
3.
我知道反对也是无用,“也好,那清宁自今日起,就宿在我这里吧,左右是亲姐妹,也不拘什么的。”
两人的脸色一变再变,谢清宁又作出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来。
“妹妹自然愿意的,只是姐姐身上有伤,妹妹夜间睡不安稳,只怕误伤了姐姐,让姐姐伤势更重。”
好由头,不怪前世她能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么快的反应,如此深的心计,若非重活一世,我断不是她的对手。
我理解地点头,见她面色一喜,又道:
“你说得有理,不若……你就宿在外间小榻上,即可随时照料我,也不须担心碰着我的伤口。”
她立时怔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姐姐,你若实在厌烦我,大可直说,何必……何必如此羞辱我呢?”
经她提醒,周晏回也回过神来,“小榻一向是奴婢们伺候的地方,谢明华,你莫要太过分了!”
过分吗?
前世他逼着我,夜夜睡在外间小榻上,听着里头的苟合之声,甚至还要为他们打洗澡水,亲自为谢清宁擦身。
我看着她身上遍布的吻痕,只觉得那是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刀刀都正中我的心头。
而现在,仅仅是让她睡一睡小榻,竟成了天大的羞辱。
我了然地望着他们,当着满室的下人,刻意问道:
“妹妹不愿留宿在我这里,也不愿委屈在小榻上,总不会……要住在夫君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