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狍子流血的地方并不止一处。
陈嗣业只射出了一支箭,除非他有什么超能力,否则这狍子的身上只会有一个流血的伤口。
如果是被什么树枝划伤什么的还好说,但如果不是……
想到这里,他取下自己的箭矢,将狍子的另一面翻了过来,
刚刚这只狍子只是露出了半面身子,所以陈嗣业并没有看到另一面。
等到他将狍子翻过来一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上面竟然插着一支箭矢,而且那箭矢制作精良,显然要比自己自制的好不少。
有别的箭,那就说明在陈嗣业之前就有人狩猎这只狍子了。
经常上山的猎人都有个规矩,那就是如果两个人打到了同一只猎物而产生分歧的话,那对猎物造成致命伤的猎人才是归属者。
而显然,这只狍子的归属者正是陈嗣业。
果不其然,就在陈嗣业刚刚把狍子翻个面的时候,草丛中钻出四个彪形大汉,个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虽然看上去年轻,但是显然对方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户。
而陈嗣业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四个彪形大汉为首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鄂温克族的始祖,曾经大战过皇太极的索伦猛人,乌鲁苏穆丹屯的屯长——博木博果尔。
不仅如此,博木博果尔还是这村寨周围的一股大势力,实力远超喀拜的山中部落。
只是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陈嗣业心中清楚,如果自己放过眼前的这只狍子恐怕很难再找到猎物了,到那时自己就会被活活饿死,而张芸和萍儿就会被喀拜那些野人拐到山寨里,沦为他们的玩物。
就算是索伦猛人又如何?如果要抢他的猎物他照打不误。
想到这里,陈嗣业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匕首,时刻准备动手。
博木博果尔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嗣业,随后大步上前走向地上那只狍子的尸体。
他看了看狍子头上的伤口,又看了看自己射中的地方,大手一挥。
“走吧,这只袍子并不属于我们。”
听到博木博果尔的话,他身后的那三个猎人也并没有继续纠缠的打算,转身就要走。
一时间,陈嗣业的眼中充满了震惊。
他本以为像博木博果尔这样的人,肯定会仗着自己的势力将猎物蛮横不讲理的抢走,但对方却把这只狍子给了自己,还说什么不属于他们?
“等等,你不想把这只狍子拿走?”陈嗣业出口叫住准备离开的博木博果尔。
博木博果尔转过头看了看陈嗣业,随后开口说道:“虽然如今在这片山里很难打到猎物,但是我博木博果尔并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不会坏了规矩。”
“那狍子身上的致命伤是你造成的,这猎物自然是归你所有。”
陈嗣业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传说中的博木博果尔就这么把猎物让给了自己。
他放下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心中松了口气。
“既然阁下也说了这山中很难打到猎物,不如你我平分这狍子如何?”
多条朋友多条路的道理陈嗣业还是懂的,况且他一个人也带不走这么大的狍子。
更何况博木博果尔的势力十分强大,有了他这个朋友,若是以后喀拜他们再来找自己的麻烦,陈嗣业也有办法应对。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陈嗣业很喜欢博木博果尔这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敬重。
猎术如此精湛,做人又如此大方慷慨且明事理,这样的朋友是最为可遇而不可求的。
听到陈嗣业要和自己平分猎物,博木博果尔停下了脚步。
“我说过了,这猎物是你杀死的,我说不要就不要。”
“若不是阁下将这只狍子重伤,恐怕陈某也无法一击毙命,所以这猎物自然要分阁下一半。”
眼看陈嗣业眼神坚定,博木博果尔也没有继续谦让下去的打算,大手一挥让一个猎户上前和陈嗣业共同肢解地上的狍子。
两拨人生火割肉,之后将肉架在火上就烤了起来。
虽说是两拨人共同完成,但是出力更多的是博木博果尔四人。
博木博果尔拿出一个小包,随后从里面拿出一小撮东西洒在了肉上。
“汉人兄弟何故来到这片绝地,这几日山上可没什么东西。”
陈嗣业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谁又愿意在这大雪中上山?”
“不过除了那些,陈某最主要的是想要一株野山参。”
“野山参?”博木博果尔顿了顿,“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是啊,就是找不到,我还指望着用那块参来救命呢。”
“家中的老人?”
“不,是我邻居家的老人。”
“你女人?”
“不,只是邻居。”
博木博果尔突然拿出一张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道:“你要找的野山参,在这个地方应该会有。”
“这个地方叫做鹰钩涧,是这片山里最陡峭的山崖了。”
“相传那里埋藏着山神的宝贝,有巴日卡在那里守护者,只有真正的勇士能够前往那里。”
巴日卡,是鄂温克语中蟒神的意思,陈嗣业却有些不相信在这冰天雪地的大山里会有巨蟒的存在。
“如果,陈兄你要去鹰钩涧的话,我倒是愿意和你一同前往。”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博木博果尔是鄂温克人最强大的勇士,又是这山中土生土长的老猎户。
有他和自己一同前往,陈嗣业不知能少走多少弯路。
深夜,陈嗣业突然被一阵异响吵醒,只见月光下,博木博果尔正往箭簇涂抹黑紫色汁液。
“这是飞龙血混乌头汁,见血封喉。“他将箭囊推过来,“巴日卡的鳞甲,只有鄂温克祖传的破甲箭能穿透。“
次日中午,几人按照地图朝着鹰钩涧进发。
寒风不断敲打着几人的面庞,彻骨的寒意让陈嗣业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对大自然的敬畏。
要是有羽绒服就好了。陈嗣业心想。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博木博果尔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那就是鹰钩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