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出车祸,急需手术那日。
妻子作为顶尖外科医生,却不管父亲生死去陪白月光旅游。
我跪在机场,求她救父亲。
她却满脸憎恶让我滚:“你爸要死关我什么事,别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争风吃醋。”
后来父亲惨死,我终于对她死心。
她却跪在我面前,求我别把她抛下。
1
心电图归零的瞬间,我浑身血液几乎都冷了下来,只看得见主治医生满脸抱歉,看他的嘴一张一合,听不见他说的话。
我爸死了……
从小把我拉扯大的爸爸没了。
我几乎站不稳,刚往前走了一步,双腿发软,重心不稳朝前方摔了过去,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林先生您先起来,林先生……林先生!”
我像是被抽出魂,只剩一副行尸走肉。
直到护士一句:“陈医生如果没休假就好了,唉,也不知道陈医生怎么也不管公公。”
把我唤回神。
我颤颤巍巍撑着墙壁站起身,失魂落魄走到一旁的座椅上。
朋友圈最新的一条,赫然是我妻子陈漫雪陪着另一个男人在海滩上开怀大笑,她躺在那个男人的臂弯里,天作之合,仿佛一对璧人。
那是她的白月光,卓明。
为了他,陈漫雪可以不管从初中开始照看她,把她当亲女儿疼惜的我爸。
她出国前,我爸已经病入膏肓,急需手术。
这场手术难度极高,省内没几个人能做。
而作为省内最优秀的外科圣手,陈漫雪宁愿陪卓明去国外度假散心,也不管我爸还躺在ICU,生死线上挣扎。
我追去机场,跪在地上求她别走,至少救救我爸。
当时她给我的一耳光,触感到现在我都记得。
机场的阳光落在我脸上,刺得我眼睛疼。
抬起头时,陈漫雪依偎在身旁的卓明怀中,接过卓明手中的湿纸巾擦手,如同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被揉搓的湿纸巾破抹布一样砸在我脸上。
“林心铭,你闹够了没有,争风吃醋到这个份儿上?”
“我已经答应过阿明,要陪阿明去夏威夷度假。”
“为了把我留在国内,连你爸要死了这种理由你也能找的出来?”
我脸上疼的厉害,不是被打的,是羞恼。
卓明从头到尾都云淡风轻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讽,机场周围人来人往,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脸面早被拽起丢到地上,砸了个干干净净。
“好了漫雪,心铭也不是有心的,他就是太在乎你了,还是伯父的病要紧,夏威夷我可以自己去的。”
说完,他还咳嗽了两声。
如同火上浇油,陈漫雪一脚踹在我胸口,把我踹翻在地。
“你爸要死就让他去死,你别来恶心我,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争风吃醋!”
卓明哄了陈漫雪两句,哄得她喜笑颜开,转头朝我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
是胜利者的宣告。
我躺在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拽住陈漫雪的脚腕,艰难开口,喉间嘶哑。
“漫雪,我求你,这是最后一次,求你留下来,救救爸,爸在ICU,你不救他,他会死的,这么多年爸爸对你就像是亲女儿。”
陈漫雪的细高跟踩在我手背上,用力将我踹开。
“林心铭,你真是会演戏,你在我面前还没有装够吗?”
“什么病危,什么要死……呵,我懒得跟你这种自私虚伪恶心的的玩意儿多费口舌,滚远点,别打扰我和阿明的好心情,滚得越远越好。”
我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抬起手想抓住陈漫雪的背影,视线被眼泪晕开一片。
可陈漫雪的身影从不会为我停留,她靠在卓明肩上,笑靥如花,头也不回消失在登机口。
2
“只希望这一刻可以永恒。”
看到朋友圈的配文,还有图中陈漫雪的笑,她搭在卓明肩头的手,那个不起眼却格外扎我眼的,情侣对戒。
我突然想笑,笑我自己,笑我一家人。
都是自作多情。
既然她这么多年都想摆脱我,一直以我们的婚姻为耻,一心只有卓明这个萦绕在心头的白月光男小三……
我突然觉得很累。
这场只有我一个人苦苦维持的婚姻,很没意思。
我给陈漫雪打了个电话。
如我所料,没有接通。
也对,我的电话,她向来是不会接的,直等到被烦到不耐,她才会接通之后暴跳如雷吼我。
曾经我也是魔怔了,竟觉得哪怕是被吼,只要能与她说说话,至少证明她还在乎我。
现在,我原以为心里还会失落。
可现在心口像是被谁挖空了一块,什么感觉都不剩,唯余麻木。
忙音在医院走廊上回荡了很久,直到空档黑寂的走廊只剩护士站的一点灯光亮起。
电话终于通了。
卓明慵懒暧昧的声音,伴随阵阵水声在耳边响起。
“是心铭啊,有什么事吗?”
明明已经麻木了,可想到电话那头的场景,手还是忍不住攥成拳,攥得指节发白,一拳砸在墙上。
卓明似乎听到这边的响动,笑声中带着阵阵得意。
“如果是找漫雪,那你要等一下了,漫雪刚刚累了,现在在洗澡。”
他语气暧昧,似乎是怕我想不到他们做了什么,有意要与我细细说来。
恰在此时,响起开门声,陈漫雪听到是我的电话,一把抢过电话直接挂了。
直到断线的前一刻,我还能听到卓明得意洋洋的笑。
是啊,他赢了,当年的校园男神,陈漫雪心头不可触碰的白月光,只要勾勾手指,就能把我碰在心尖的白雪踩在脚下。
我和我爸,一直到死都是备选项。
可这是曾经的输赢,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3
我强打精神帮我爸处理后事,作为陈漫雪这个王牌外科医生的家属,医院给了我不少方便。
院长看到我盯着我爸留下的遗物出神,唏嘘不已,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节哀顺变。
“林先生放心,我会给陈医生多批两天丧假,方便你们处理好老人的事,还请节哀。”
我摇了摇头,疲惫扯开嘴角。
“不用,我和陈漫雪离婚了。”
院长不可置信看向我,甚至还擦了擦眼镜。
“怎么好好地离婚了。”
我没回答这个问题,在陈漫雪眼中,我从来都不是丈夫,这场婚姻都没有一个开始,谈什么离婚收场?
这是我最后一次主动给陈漫雪打电话。
打了足足有十分钟才接通。
“林心铭你有病啊,我说过我不会回去,你寻死觅活也不关我的事,你要是寻死觅活,你就去死!”
明明早就知道她对我除了呼来喝去就是冷嘲热讽,可想到这五年来的感情,心脏还是一阵阵抽痛。
“陈漫雪。”刚开口,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竟如此干哑,“我们离婚。”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电话时,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林心铭,你以为欲情故纵这招对我还有用吗?你死了这条心吧。”
到现在为止,她还以为我是欲情故纵。
浑身血液如同倒流,我掌心一阵阵发凉,整个人不受控制跌在沙发上。
陈漫雪到底有多看不起我,又有多看不起我对她的感情?
我一拳砸在墙上,砸的手上血肉模糊,用鲜血淋漓的痛逼自己冷静下来。
“陈漫雪,我没跟你开玩笑,离婚吧。”
“离婚协议我留在桌子上了,房子是我爸买的,这个我不会让给你,其他你的东西我不要。”
沾了她的钱,我不要。
要断,就要断的干干净净。
电话那头的陈漫雪却被我激出怒火咆哮。
“林心铭,你真以为我不敢跟你离婚吗?”
我的沉默让她仿佛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怒火中烧,“林心铭,你别太过分了,你真以为我不敢跟你离婚吗?”
“你给脸不要,到时候就别怪我不讲请面,这都是你自己求的,自己作的!”
最后几个字,已是咬牙切齿。
我听到对面嘟嘟嘟的忙音,却意外觉得松了一口气。
好像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骤然被推倒,反而轻松起来。
看着没有生活痕迹的家,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个家是我一点点亲手设计,亲自监工,为的就是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慢慢填满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
可这个家除了新婚之夜,陈漫雪一天也没住过。
我还记得那天她脱下婚纱后一耳光打在我脸上。
“现在你满意了?”
仇恨厌恶的眼神在接到卓明的电话后骤然变得温柔,急不可耐换上衣服开车去找卓明。
只是因为卓明胃疼不舒服。
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还不如卓明的一句‘我好疼’。
既然在这份感情里输了,至少要输的有风度。
我联系人换了锁,亲手拿下挂在墙面的婚纱照。
明明是一对新人,照片里的女人却没有半个笑脸。
“果然,不该在一起。”
连带着婚纱照我也不想要了,用黑布套上后提下楼。
就在靠近垃圾站时,我看到有个醉鬼正在纠缠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很年轻,脸上全是稚嫩的胶原蛋白,拿出一个皮拍子恐吓醉鬼,可根本不管什么用,很快就被醉鬼拽住了头发。
不知为何,我想到当初在学校,陈漫雪因为对卓明被告白后,被学校里的小太妹堵在小树林里霸凌的那一幕。
身体比大脑更先一步行动,婚纱照被我丢出,问问砸在醉鬼的头上。
醉鬼骤然暴怒,随手磕破了个酒瓶朝那小姑娘扎了过去。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前把姑娘拉到身后,单手攥住了尖锐的酒瓶,攥得鲜血淋漓。
见了血,那个醉鬼才清醒过来几分。
我一脚踹到他身上,拉起姑娘就往楼栋大厅里跑。
直到进了电梯,我才松下紧绷的神经。
回头看时,小姑娘看向我的眼神几乎在冒星星。
“帅哥,你没事吧!”
帅哥?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
4.
鬼使神差的,我带那个姑娘回了屋,等她进门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件蠢事,赶忙对她解释自己不是歹人,没有坏心思。
“我知道的,帅哥你是见义勇为。”她朝我眨了眨眼,一张圆脸灵动娇媚,像极了我家的布偶猫儿子。
逆子此时喵了一声,看到是生人,吓得缩进猫爬架的小盒子。
姑娘却没像一般小姑娘那样,见了它走不动道,非要凑上前撸两把。
相反,她很有分寸感和边界感,询问我过后才去电视柜里找了药替我包扎。
小心翼翼拿了小镊子替我挑出碎玻璃渣,时不时抬头看我的表情。
见我因疼痛下意识瑟缩时,她朝伤口吹了口气:“好啦,痛痛飞拉。”
哄孩子一样在拔出最后一块碎玻璃后从包里拿出一块糖送进我嘴里。
等我反应过来时,嘴里是一片大白兔的味道。
抬起头时,刚好撞进她的一双笑眼里。
“我只是大概清理了一下,剩下的还需要去医院处理,你要是不嫌麻烦,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说话好像有魔力,会让人不由自主对她产生好感,认同她的想法。
等我回过味儿来,人已经被她带去了医院。
陈漫雪就职的医院。
她换上了一身白大褂,工牌上是娟秀的字体。
“儿科医生楚虞荞,欢迎你这位超龄患者来就诊啦,清创会有点痛,忍住不哭的话。”
她眨眨眼,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
“奖励你奶糖哦。”
沉闷的心情就在这句玩笑一样的话中一扫而空,破涕为笑。
“好啊,麻烦楚医生了。”
5.
和陈漫雪不同,楚虞荞是个健谈乐观的人,热情的像一颗永不熄灭的太阳。
一个是高不可攀的天山雪莲,一个是热烈绽放的向阳葵花。
我不由自主得被她吸引,慢慢接近。
和人闲谈时才知道,她还大我一岁。
“林先生二十九已经结婚五年了,英年早婚啊。”
她哀叹了一声,接过我手中的奶茶。
“你们这群帅哥就不能晚点结婚吗,在学校时候就被一个个早早定下,等到了社会,一个都没剩下。”
我被奶茶呛了一口,忍不住问她:“你觉得我帅?”
陈漫雪从来都没这么说过我。
从她嘴里常听的一句话是:“林心铭,你真让我恶心。”
她那张和年龄不符的脸上是格外认真的神情,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
“那当然啊,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你要是穿米色毛衣休闲裤,妥妥的男大。”
我像是着了魔,请她来家里吃饭时,特意从衣柜里找出就四五年不曾穿过的毛衣,一套居家打扮,看得她连声夸。
“真羡慕你老婆,有这么帅老公,做梦都能笑醒了。”
我低下头,给她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
“我离婚了。”
‘噗’的一声。
楚虞荞嘴里的汤喷到碗里,呛得咳嗽。
她咳出生理性的眼泪,不可置信抬头看向我,眼神中是跃跃欲试,“你离婚了?”
我点点头。
主动向她靠近一步,替她擦嘴角的油花。
她就那么看着我,一双眼里满满当当,全都是我一个。
我想我该沦陷了。
餐巾纸丢在桌上,我忍不住低下头,朝她慢慢靠近。
她有一瞬的羞怯,但很快抛诸脑后,红着脸在我脸上蹭了蹭,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林先生,那我有点想当接盘侠了。”
我被她逗笑了,刚想说女孩子说话别这么难听。
门响了。
像是搞拆迁,锤声震天。
陈漫雪在门外破口大骂。
“林心铭,你敢换锁,你长本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