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礼离开后,我不顾虚弱的身体,跳进臭水沟中,将家里的东西摸出来。
水沟散发着恶臭味,我忍着臭,在废水中摸索。
直到摸到那个铁箱子,我才放下心。
我无力的坐在路边,浑身脏兮兮的。
箱子已经被污水浸透,我小心翼翼的将里边的东西拿出来。
一张泛黄的结婚照,是爷爷奶奶的。
当年,他们拍下这张结婚照,爷爷就毅然决然的奔赴前线,保家卫国。
爷爷战死后,奶奶将年仅七岁的爸爸托付给亲戚,扛起医药箱,成为战地医生。
我对爷爷奶奶的印象,是从爸爸口中得知。
爸爸长大后,加入军校,成为一个光荣的军人,和妈妈结婚生子。
在一次地震中,他们长眠地下,烈士陵园里只有他们的衣冠冢。
只给我留下一枚子弹壳,这是爸爸妈妈定情的信物,也是他们的光荣徽章。
我拿起一个粉色蝴蝶结发卡,这是姐姐的钟爱之物。
爸妈离世的时候,我只有十二岁。
姐姐已经十八岁了。
我已经有八年三个月二十一天没有见到姐姐了。
因为姐姐……她是缉毒警察,至今下落不明。
我不愿意相信她已经离世,可有时候受到周致礼的折磨的时候,我总会想,如果姐姐还在,她一定会为我出头。
我擦了擦眼泪,将满箱子的军功章拿出来。
太阳光下,军功章熠熠生辉,而我的人生很灰暗。
我摸了摸口袋,口袋里只有五十三块钱。
周致礼去而复返,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不由嘲笑道:“不就是一堆废铜烂铁,这么宝贝干嘛!”
“也是,穷逼也就在乎这点东西了。”
我抬起头,看着周致礼洋洋得意的样子。
想起这两年他对我的霸凌。
我被关进厕所,被当众扇耳光,桌子里永远都是垃圾。
我不想让刘奶奶担心,可他们却越来越过分。
这一次,我不想忍了。
妈妈总说,我们是国家的子女,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他们愿意奉献出生命。
妈妈还说,这些东西是他们的荣耀。
可是这些年,我生不如死。
他们不能安眠。
值得吗?
我不知道。
我用最后的五十三块钱,找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军区大院门口。
警卫看着一身污渍的我,连忙跑出来询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他看到我怀中的箱子,瞬间说不出话。
我扑通一声跪在军区大院的门口,悲愤大喊:
“我爷爷奶奶保家卫国,我爸爸妈妈为国捐躯,我姐姐是缉毒警察,至今下落不明。”
“他们是英雄,是烈士,是祖国的骄傲。”
“可我只想把这些荣耀还给你们,只求你们给我和我的亲人一条生路,让我爸妈安眠!”
警卫进去通报后,不一会,一群穿着军装的人朝我快步走过来。
领头的军人头发花白,身子却依旧挺拔,眼睛如鹰一般锐利。
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他,他是军区的首长。
首长看到那张结婚照,眼泪立刻掉下来。
他不顾结婚照上边的污渍,神情悲切的捧起照片:“队长……沈医生。”
首长看到我身上狰狞的伤口,血和污渍混合在一起,风一吹,散发着恶臭味。
他哽咽着,丝毫不在乎我身上的狼狈,小心翼翼的将我揽进怀中:“孩子,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为你做主!”
我靠在首长怀中。
首长的怀抱很温暖,很结实。
是我感受不到的温暖。
我红着眼问他:“周成华在京市一手遮天,你真的能为我找回公道吗?你和周成华,哪个更厉害一点?”
首长老泪纵横,他悲痛的声音在我耳边坚定的响起:“哪怕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给你找回公道。”
我摇摇头,沮丧的说:“算了吧,我不想因为我,再让其他人受伤了。”
“我只想用这些军功章换一笔钱,带着刘奶奶离开京市,离他们远远的。”
过了好一会,我才听到首长说:“不行,我不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