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均浑身戾气地冲过来。
紧跟着,林酒醇被他大力掀开,摔倒在地。
她本就受了伤的脚,踝关节处如骨裂般,剧痛难忍!
看到商均紧张地将唐若雪抱起,顾不上脚上的伤,她第一反应就是想解释,把原先做好的心理建设全忘了个干净!
哪怕自己再心寒、再失望,她也绝不愿让他误会自己!
“商均,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推她……”林酒醇拖着剧痛的脚,伏在地上,执拗地抱着男人的腿,不让他走。
“滚开!”商均暴喝。
他极力忍着脾气,没对这个心肠歹毒的林酒醇动手。
“我真没有,是唐若雪自己……”
唐若雪在商均怀里痛苦呻.吟,仍不忘“解释”一番:“对……商均,是我想找你太太解释昨晚的事……地上滑,是我不小心跌倒了,撞倒了水壶……不是你太太的错……算了吧……”
明明已经疼得满头冷汗了,她却还要为林酒醇辩解,一副心地善良小白兔模样。
林酒醇望着这个女人,觉得真可怕。
更可怕的是——
她亲眼看到,商均因为唐若雪的三言两语,露出了自责和心疼的神情。
然后,一脚踹开了半跪在地上的自己!
他朝她大吼,眼底火光连天,“我叫你滚开!若雪这只手要是留了疤,我就剥了你的皮,给她换上!”
林酒醇被这话一震,强稳住声音,问:“商均,我才是你老婆,你怎么能……”
“那又怎样?我根本就不爱你!没爱的婚姻里,你跟寡妇有什么区别?!”
寡妇?
林酒醇在心底反复咀嚼这个词。
一低头,眼泪直往下坠。
场面越来越像一出家庭伦理大戏,周围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响。
刚刚还在同情她被打的吃瓜群众,一转眼,都来指责她不要脸卖惨,横刀夺爱就是自找犯贱!
字字句句就像一枚枚钢针,破开她的耳膜!
痛!
这个世界真荒唐啊。
眼睛用来看人做戏,嘴巴用来落井下石。
处在弱势的那一个,就连吃瓜路人,都巴不得来踩两脚!
林酒醇心脏跟滚刀子似的疼。
忍着脚踝上的剧痛,她缓缓站起来,将头发捋到耳后。
她要站直了!
可满脸泪痕,却无处遮掩。
商均盯着林酒醇这副鬼样子,眉头忍不住锁起。
暴怒的话就绕在舌尖,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攥紧拳,喝道:“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紧跟着,他叫人立马联系烧伤科,抱着唐若雪,离开。
林酒醇没走。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空气像被什么割开,将他们分为两个世界。
林酒醇原先心底那些难堪和不甘心,似乎突然间就麻木了、蒸发不见了。
周围的看客还没散,她全然当没看见,拿衣袖直接抹了把脸,鼻涕眼泪全沾一块儿,也管不上粗鲁不粗鲁。
管家奶奶还在时,曾教过她,女孩子要斯文优雅,要有气质!要像林黛玉一样,哭也得哭得跟仙女似的。男人都喜欢这套。
她听进去了。
听说跳舞练气质,十六岁,骨骼都长硬了,她居然开始练舞蹈、塑身形!而且一跳就跳成了全国金奖,自己还开了舞蹈工作室。
她现在想想,其实也不是这个道理。
男人要是讨厌你,连你呼吸一口,他都觉得是污染了空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渐渐散了。
林酒醇才拖着红肿的脚踝,一瘸一拐,往走廊那头走去。
走廊甬道狭长,光线很弱,仿佛是没有尽头的黑匣子。
她步子很慢,垂丧着脑袋,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孤独地,走向黑暗。
边走边哭。
声音越来越大。
脚踝疼,身上疼,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可心更疼。
她想起两年前她还没和商均结婚时,她从商夫人房里出来时的场景,也是这样,边走边哭。
那时,她刚从夫人房里跪了一夜出来。
两条腿跪麻了,走路都在打颤,她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商承恰好撞见,扶住她,问她受了什么委屈。
她什么也不肯说,抱着他,哭得歇斯底里。
她哭自己出卖原则。
商均是夫人与人私通所生,就在刚刚,她跪在夫人面前,拿这个秘密,威胁夫人逼商均娶她!
她哭自己做了第三者。
商均爱的人是唐若雪,她非要横刀夺爱!
还有承哥。
他对她那么好,在洪水中为了抱她爬上屋顶,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妈妈,还有她爸妈,全被洪水冲走。
他被接回商家,还不忘带上她,让她不用忍饥挨饿、被人欺负。
这么好的承哥,她明明可以把商均的身世秘密告诉他,让他可以扳倒商均,成为商氏唯一的继承人。
可她怎么就不要脸地骗了承哥?还说什么“为了他才嫁给商均”的鬼话?
她这么坏,下一百次地狱都不够!
所以啊。
现在,她终于遭报应了。
抢来了婚姻,却没抢来爱情。
逼狠了商均,也快逼死自己了。
这样的婚姻,坚持下去,真的还有意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