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妃,本名张晚意,是北威将军张犧的嫡幼女……”
摄政王府内,下属正给淳于璟念着所调查到张太妃的背景。
淳于璟眯了眯眼睛,说到北威将军他有些印象,当年张犧联合其余武将上书参他,说他执掌的护国卫目无法纪,与军队作对。
淳于璟设套让张犧栽了跟头,随之又在皇上跟前进言,将张犧调去了边北,明升暗降。
张犧走后淳于璟挨个收拾那些武将,削官的削官,外调的外调,自此盛京军权被他抓在了手中。
边北的张犧鞭长莫及,恨得牙痒痒又对简在帝心的淳于璟无可奈何。
太后背后的人是张犧?淳于璟暗忖,边北那头是时候管一管了。
向来宁杀错不放过的摄政王下了密令,不管是不是,先跟“老朋友”打个招呼。
至于太后……
淳于璟眸色晦暗,今晚便试一试这位太后是装傻还是真蠢。
*
新月如钩,夜色朦朦。
苏若泡在露天的温泉池中不禁发出舒服的叹喟,其实也不怪民间乱传,作为太后娘娘,她的生活相当奢靡。
这人工造出来的温泉池子,在皇宫内是独一份,就连小皇帝都没有。
当年国师说自家女儿喜爱泡汤池,先皇为表对皇后的喜爱,特意吩咐能工巧匠所建。
通体用的是翡翠绿马石,在市面上,一块拳头大小便能换一所宅子,并且是在盛京城的宅子!
整个温泉池占地数丈宽,苏若在里面伸长胳膊都触不到两边,可见这温泉池子的价值。
将布巾打湿敷在额头,苏若闭眼假寐,脑子里想着白日的事。
张太妃的侄女苏若并没有下旨招人进宫,她给出了别的主意。
护国卫的副将共有二十名,个个都是摄政王的得力干将,日后摄政王若是对付她,这二十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拔刀。
别看名字叫护国卫,实则和她的护奴一样,挂羊头卖狗肉,他们彻彻底底就是淳于璟的狗腿子。
摄政王要杀她,苏若如今已经大致猜到了原因,无非就是想借由太后的死,来彻底清掉那些还有意站位小皇帝的臣子。
虽然苏若和小皇帝极其不对付,但朝堂官员都认为太后和小皇帝是一条线上的。
太后身死便是警告,摄政王连太后都敢杀,更何况他们?
非常不幸,苏若成了杀鸡儆猴的例子。
摄政王一次不成,肯定会有第二次,苏若自是不能坐以待毙。
刚好张太妃的请求让她有了新思路,摄政王已经对她出手了,自己反击不为过吧?
她此举主要是为了给张太妃撑腰,张太妃背靠北威将军,她给张家出头若是死了,淳于璟算是侧面对张家出手了。
张犧急了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来闹,也够淳于璟喝一壶。
作为聪明人,淳于璟自然不会让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
太后和张家有关联,杀太后这点,他便要考虑一二了。
白日间苏若让张太妃无须担忧,那名副将胆敢再去吵闹,直接领侄女来慈安宫哭诉,她给做主。
张太妃听了心中暗道太后果然不一样了,这是要正面对抗摄政王?!
莫不是……疯了?
看出张太妃的顾虑,苏若笑着拍她的手,承诺不会让摄政王迁怒她,并且能完美解决她侄女的事情。
眼下除了相信太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张太妃仔细想想,这事真闹起来,也是太后和摄政王打擂台,不管谁赢,她侄女都能借机脱身,如此便应承了下来。
说来说去,张太妃在后宫这些年,因着是北威将军女儿的身份,没有人找她麻烦,性子通透归通透,某些计谋却是从来没有涉及的。
她哪里想到,苏若会借此在摄政王心里,和北威将军“绑”在一起了呢。
苏若嘴角翘起,既然淳于璟要拿她杀鸡儆猴,那么自己也用他的将领来开开刀!
来而不往非礼也。
苏若慢慢睁开眼睛,眼底闪着幽光,抬手看看指尖,皮肤有些发皱了。
“花言。”
准备更衣回寝宫的苏若唤了一声没听到回应,随后又高声叫了两句。
苏若面容凝重,戒备地打量着四周,安静,太过安静了。
花言专门侍奉她沐浴,不会离开做别的事情,没有应答只能是出事了。
有情况!
苏若捞过一旁的浴巾在池内围好,右手紧握着金钗用作防身,她连呼吸都放轻了,心中暗恼自己大意,不应该屏退护奴。
要她死的人是摄政王,皇宫内便不是安全的地方!她掉以轻心了。
“爱国系统!爱国系统!”
心里默念了两句,没看到熟悉的绿光,苏若就知道这爱国系统果然不靠谱!
——新人福利是保命的,只要不危及性命便不会出现。
平仄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有事没事就爱在古董玉器撺来撺去的绿东西,此刻连面都没露。
“太后娘娘警戒心差了点,我已经来此多时了。”
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原本是花言所在的屏风处,走出了一人。
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腰窄腿长,头戴帷帽遮挡面部,手中来回耍弄着一把匕首,刀刃上还有血渍。
男子身上的杀气让苏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往下潜了潜身子,只留自己的头露在外面。
不动声色间她观察着对方的手,越看越觉得熟悉,旁人不知,苏若她擅长以手识人。
这双手很好看——她见过。
苏若猛地抬眼,那目光好似透过遮挡物看清了来人的脸一般。
男子脚步微滞,然后大步走到池边,盘腿坐了下来,手中的匕首上下抛着,仿佛随时会飞起匕首,穿破苏若的心口,威慑力满满。
苏若缓缓坐直身子,露出香肩,随后胳膊抬起将手中的金钗重新放了回去。
惊慌的表情不见了,变得游刃有余了起来。
男子盯着苏若的举动,薄唇微微抿起。
“摄政王深夜来偷窥,可是觊觎本宫的美色?”苏若语含揶揄,面带讥笑。
淳于璟接住匕首扣在地面,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他竟是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