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让这个无恶不作的叔叔,张毅真不知是什么感情。承了张涉远的记忆,张让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如同身受,今晚生死关头他又把最强力的护卫派来保护自己,这是切身的恩惠。
如果说张毅对张让完全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记忆不是数字,人脑不是电脑,人脑接受了记忆,情感肯定会受到影响。便是从来鄙视阉党的张毅也难免感谢这位名义上的叔叔。
再说,离开了张让就离开了皇上,离开了皇上,自己单身就是逃犯,带兵就是谋反。无论如何得先护住张让,将皇上掌握在手里进退都尚有可为!
“走吧,大哥,咱们去北军大营!”张毅对何苗道。
张毅策马当先,何苗紧紧跟住,飞马驰入北军大营。
“口令!”营门军士喝道,几把弓箭指向两人。北军号称精锐,果然不凡,若非何进照顾何苗,如何会让何苗这个废物暂掌北军?可惜何苗愚蠢,竟然鄙视屠夫出身的大哥,贪图十常侍的贿赂为十常侍说话。如今何进死了,他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渺小。何进再怎么不堪,也有三分勇力,何苗就是一头猪!
“车骑将军在此!”张毅喝道。
就着火光,几名军士一看果然是钦命统帅何苗。
“打开营门!”何苗喝道。
几名军士不敢怠慢,慌忙打开营门。
“此处何人负责?”张毅问道。
“小人队率陈瑞!”当头一人道。
张毅道:“今晚营中可有什么人来访?”
“傍晚时分右校尉淳于琼将军带数十人来了大营!”伍长陈瑞道。
“你可知道他们现在在何处?”张毅又问。
“不知,营中传下令来,全面戒严,禁止行走!”陈瑞道。
“恐怕淳于琼已经控制中军了!”张毅轻声向何苗道。
“那……可如何是好?不如杀出去?”何苗颤声道。
张毅将鄙视的目光掩住,轻声对何苗道:“杀到哪里都是死!大哥你是车骑将军,钦命北军都督,他淳于琼能控制得了中军大帐,难道还能控制北军一万多人吗?”
“你不错,举止有度,回答得体,车骑将军很满意,升你为军候!”张毅以居高临下的语气向那队率道,连升他三级。
“谢将军!”队率管五十人,军候管五百人,连升三级,陈瑞喜出望外,跪地道谢。
“带上你的人,跟着车骑将军去大校场!”张毅命令道。结果如何,就看这戏怎么演了,演得好还有一条活路,演不好那就不必多说了,张毅心想。
“是!”新任军候的陈瑞想也没想就答应,反应过来又道:“这营门?”
“执行命令!”张毅在马上冷冷地道。
陈瑞不敢多言,车骑将军就在那里一言不发,眼前这位将军白马寒枪,血肉模糊的脸杀气凛然,他不敢多言。
“保持肃静!”张毅道。
陈瑞带着五十个弟兄保持静声,当先而行!
“口令!”一队巡逻队迎面而来。
“北风!”陈瑞答道。
“尔等是为何在营中行走?”那伍长道。
“小小伍长,安敢放肆!车骑将军在此,还不下跪!”陈瑞喝道。陈瑞官虽小,却是多年老兵油条,又新巴结了车骑将军升了军候,如何将一个小小伍长放在眼里。
那伍长一看,果然是车骑将军。北军就一万多人,何苗已掌握北军近一年,多次点军,谁没见过他?再看紫绶官袍全都无误,那伍长慌忙跪下请罪。
“尔等认真巡逻,何罪之有?陈瑞将他们带上,一起去大校场!”张毅道。
那伍长不敢多言,被挟裹着向大校场而去,如是一共挟裹了三批巡逻队,张毅等人到达大校场。
“大哥,淳于琼勇猛非凡,有心算无意又有大将军军令,恐怕已经控制了中军大帐,如果贸然前去,恐怕后果难料。当前之法,唯有击鼓点兵。大哥身为车骑将军、钦命北军都督,万军面前,淳于琼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张毅道。
何苗此时如同提线木偶,哪有半分主见?听说淳于琼傍晚已进进了军中,更是魂飞魄散,此时哪还不依,连道:“快快快,击鼓点兵,击鼓点兵!”
陈瑞却下意识地看向张毅,张毅心中一动,孺子可教!
张毅点点头,喝道:“尔等快去叫起司号兵,击鼓点兵!”
陈瑞不敢想许多,带起兄弟便走向营房,叫起司号兵。
司号兵虽得了命令戒严,可亲眼见了车骑将军手提金印,还有一员凶神恶煞的武将护在身旁,无人敢反对,立即抬出数十面大鼓,不一会,咚咚咚的鼓声响彻整个军营。
此鼓为全军最紧急集合令,三通鼓罢未到校场者一律斩首。
“大哥且将北军将印借我一用!”张毅道。
北军将印原由北军中侯掌握,何苗特旨加封统管北军,这北军将印便到了他手中。然而,他握着这将印快一年,在军中却毫无威望。
“这……”何苗虽愚,可他不蠢!这军中大印,如何能轻借?
张毅一脸的焦急,眼中都快流出泪来,急道:“大哥,淳于琼已经到了军中多时,军中将校必然受其控制,若我手中无印,怕是制不住众军,到时你我二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北军是汉军精锐,只因何进何苗无谋,后被董卓收编,张毅自然不会放过。军印在手,名义上众军就得受他节制,便是车骑将军的军令也得通过他来施行。
何苗被一吓吓住,加上此前张毅将他与何进的一番比较,早已让他绝了权位之心只想寻个地方做个富家翁。再说,如果没有张毅,他没有把握从猛将淳于琼手里夺回北军!
何苗从腰中解下一方银印,递给张毅之时,忽道:“兄弟,我此时才知,你救我之时恐怕就存夺北军之心。如今我将这北军将印与你,见着陛下之后再保你为卫将军,征北将军!我此生已无权位念想,只望安生做个富家翁,还请兄弟保我一条生路!”
何苗突然聪明起来,明白了自己的用意,脸上老态毕现,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张毅此时已经入了戏,真诚地握住何苗的手道:“大哥,你我过去份属仇人,却常会饮作乐,素有交情。此来北军我亦只为生存,与大哥并无二样!大哥此时之心,小弟感同身受,请大哥放心,只要有小弟在一日,大哥就能享福一天。大哥切莫生出避世之念,小弟还需要大哥多多帮衬,他日还可一同饮酒笑傲呢!”
这何苗没了权位之心,用处倒真不小!
何苗听了张毅此言,一颗心稍稍放下,将北军银印郑重交到张毅手上。张毅将那大印一握,沉沉的踏实无比。今晚能否闯出一条生路,就看这东西能不能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