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敢相信,有人会在傅家姥姥的手下救我,挡下她的拐仗,就连那口口声声说着对我好的傅润芝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声音清清润润得像是那叮咚作响的涧间清泉,一滴一滴飞落而下,格外的悦耳动听。
“老身要打死这个贱种。”傅姥姥对我是恨得咬牙切齿啊。
“有我在,我便不会让你打死她,她何罪之有,你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打死她,此事头尾,你可又问得仔细?”
“你是谁?要你多管闲事。”傅家姥姥反问他了。
“京城文书官,从六品向莫离。”他的声音,好清亮。
傅姥姥越发的怒了:“向莫离,你不便是向少北的哥哥,你且也不看看这贱丫头做了什么事,不要脸的gouyin她姐姐的未婚夫,本夫人要是今儿个没有打死她,我的名字就倒……。”
谁知道接下来的话却令人吃惊,他说:“我是不会看着你将她打死的,傅老夫人,凡事最好不要说得太绝。”
我疼痛的脑子还在想,他也着实是怪异,是我gouyin了他的弟弟啊,我听说向少北还请这个哥哥来帮他提亲来着,怎的会帮着我呢?
“你你……。”傅老夫人气得够呛的。
他又说:“此事何必闹大呢?傅老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今天这般恨她,非得打死她,往日你再想想,却也是不可再复生之事,这毕竟也是你的孙女儿,你岂能忍心。”
我咯咯地笑了,有人会不问什么就打死自已的亲孙女吗?用手背抹去额角上的血红看清他的样子,很清秀儒雅一个少年,弱嫌单薄了些,可是他那执着的干净的眸子,却又让人不能轻视他。
“呸,我傅家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生出这样的妖孽。”傅姥姥憎恨地看着我。
“何不等少北回来再问个清楚。”他还是挡在我的面前。
“向莫离,我且问你,今儿你要是护着这个贱丫头,那你向家的任何人就不得再踏进我傅家一步,你弟弟向少北,也莫要再提什么娶我们润芝为妻,我傅家高攀不上你们这样的人家,你最好是考虑清楚了。”她搁狠话了。
要是换了平常人,想必也就衡量这其中的轻重了。
可我看着那清亮无比的眼神,我想他不会退缩,我有这个笃定。
他也是一笑说:“傅老夫人说这些话,我且也是记住了,我也只能承诺到我自已,至于向家的其他人要做什么,那是我不能保证的,我也保证不了。”
心中不禁也有些微微的得意,我看人还是挺准的啊。
傅姥姥冷冷地一笑:“那你是要护着这个贱丫头了?”
他瞧了我一眼说:“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打死她的。”
“记着你的话。”傅姥姥也不多言,再狠狠地一瞪我:“你这个贱丫头,要是再敢踏进我傅家一步,小心你的狗命,你向莫离也是,你们都别想再踏进我傅家一步。”说完便带着人气匆匆地出了去。
“你不怕死?”他蹲在我的面前问我,那双眼带着些许的怜惜。
我摇头笑着说:“怕,怕得要死。”死有什么好怕的,谁以后不会死啊。
他带着些叹息地说:“你怎般如此的倔强,让自已体会痛,你是怎生的寂寞。”
他没有像所有的人那样说,怕为什么还要做,后悔不后悔。他所说的一字一字地印进了我的心里去,体会痛,我是怎生的寂寞啊,心头涌上一阵热息,眼里一湿我低头,泪水竟然就滑落了下来,缠着血晕开了我的疼痛。
原来我很寂寞到要用这些痛来摭掩吗?
小蛐蛐呜呜地哭着:“怎么办,天爱你一身都是血。”过来便想帮我擦。
“别动她。”向莫离轻声地说:“麻烦你去准备一些热水,还有干净的布条,以及一些止血的药粉,闲杂人等,便退了去吧!”
真痛,我还是第一次觉得是如此的疼痛,从骨头里透出来,一缕缕发将我缠紧,却又无比的欣喜,仿若痛带着温暖涌向我的心窝去。
他的手很轻柔,虽然我赤身裸体,可是他也是目不邪视,我想心里干净的男人,他不会因为这是一个女人而觉得害羞的。
这一次我伤得很重,他很镇静地告诉我断了几根骨头,他让小蛐蛐拿来剪刀,他说:“我要把你的头发剪了,你头也伤了。”
“好。”我应得很爽快。
他清亮的眸子看我,轻声地问:“你不问我是个文书,也不是大夫,却要给你治伤,是不是想故意要将你治死?”
我说:“死就死。”
“为什么?”他认真地问。
“无所谓。”
“别总是无所谓。”他叹息地说,一边说一边轻轻地将我的头发剪下,然后一边轻撒着药粉一边轻吹,再用布把我的脑子包了起来:“你应该多爱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