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舒景越拉住她吼道:“想死等停了车自己去路上找车撞!别弄脏我的车!”
“我是疯了,才会招惹上你这种人!”杜落微抑制住即将滑落的泪,为什么自己总要遇到这些事?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没用,不能靠自己的劳动去生活?
舒景越松了手,逼近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是没有卖过,再卖一次又何妨?”
手扬起,却再没有机会打下去……舒景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围巾,把她的手牢牢地捆了起来。
恐惧,如水般淹没了杜落微。
……
车子在一家高档的晚礼服专卖店停了下来,舒景越强行把她拉下车,推进店门,对着店内的店员吼道:“给你们十分钟时间,给她换一身衣服!”
啪地一声,一张金卡扔到柜台上面,店员们被吓了一跳,连忙围上前来,领着杜落微进了试衣间。
杜落微刚想恳求店员们帮自己松了手上的围巾,试衣间的门又被踢开了,她惊恐地看着门口,舒景越的眼睛里为什么喷着怒火,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就因为挑战了他的权威?就因为自己拒绝第二次出卖?
“去拿衣服来!”舒景越走进来,把店员推出去,一把扯掉了杜落微身上泛白的粉色衬衣,屈辱、愤怒、无助、悲哀终于让杜落微褪去了最后一丝坚强,她只有十八岁,她为什么一定要面对这些事情?妈妈,为什么不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去那个安静的地方?她蹲下去,垂着头小声呜咽了起来。
舒景越背过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去,从架子上扯下一件淡绿色的内衣,转身狠狠地扔在了她的身上,质问道:
“卖啊~卖了那么多钱,钱呢?这么快用光了?那再卖啊!不是我,还有别人,洛风城的有钱男人这么多,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
他冲进狭窄的试衣间,用力地关上门,把她扯起来,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压在穿衣镜上,咬着牙问道:
“杜落微,你不是挺横的吗?装出这么圣洁的样子给看?卖过的人还知道羞耻吗?”
冰凉的镜子贴在背上,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眼前男人的模样,又咸又涩的感觉直冲她的心里。唇抖得越发厉害,这是她的致命伤啊!一夜屈辱的经历,折磨了她整整八天了,八天来,没有一晚可以安然入睡,一闭上眼睛便是那张白色的大床,那荒唐的一夜。
“我是卖过了,可是能不能请你,不要再侮辱我我了,求你了!”好半天,杜落微才颤抖着挤出一句话。
楚楚可怜、毫不反抗的样子,终于让舒景越的怒火消了一些,他松了手,声音嘶哑:
“和我去参加一个晚宴,三小时,五百块,现在把衣服穿好!”
他出了试衣间,杜落微只觉得一身的骨头都要散开了,软软地顺着镜子滑坐下去,身上的凉,敌不过心间的冷,这个世界总是对她这样无情,容不得她有半分傲气。是的,她又被五百块打败了,她会去,为了钱!
她举起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杜落微再次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橡皮筋断了,长发散落下来,披在肩上,脸颊上自己打的巴掌印还没有退去,脸色有些苍白,大眼睛因为哭过略微有些红肿,长长的睫毛微颤着,淡蓝色的抹胸小礼服包裹在身上,美丽的蝴蝶骨耸立着,白皙的肌肤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模样说不上有多么漂亮,但是那重新回到身上的冷静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她简直就像一只雨后初绽的白荷,风轻拂,水波荡,她依然俏然独立。
“没有鞋子吗?”
舒景越一眼瞄到了她的脚上,一双有些泛白的蓝色休闲布鞋,彩色的鞋带沾了灰,灰头土脑地趴在鞋面上。
“小姐穿多大码?”店员挤出笑脸问道。
“35,谢谢。”
店员迅速拎了一双白色的细跟鱼口鞋过来,杜落微也不说话,坐下去换上,然后又站起来,走到镜子前面,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唇彩,抹了一点,镜中人的脸终于有了几分生气。
舒景越早已转身出去,上了车。
杜落微向店员要了一个袋子把自己的衣服鞋子收好,快步走了出去。初秋的夜晚,风已经有些凉了,吹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让她打了个冷战。
车子滑过来,舒景越突然用力地推开车门,杜落微没来得及躲开,车门硬生生地撞在身上。
“上车!”简短的两个字也满含着怒火,他竟然还在生气,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杜落微真想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砸过去,砸到他不可一世的脑袋上面,然后狠狠地骂一句:“臭皮猪,拿着你的臭钱快滚!”
可是,杜落微,你真的是没骨气的吧?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乖乖地上了车,尽量挨着车门坐着,偏着头看着车窗外那多彩的城市。
“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划破了车里怪异的宁静。
迅速地掏出手机一看,是张护士发来的短信,提醒她小管的药费又快用完了,张护士一直可怜她们兄妹,会常常给小管做些好吃的,今天自己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小管不知道乖不乖。杜落微咬了咬下唇,把手机调到计算器,开始算起帐来:上次的10万块交了小管拖欠的钱,只剩四万多了,交完这一次的,恐怕也剩不了多少了,小管还要复查,还要有一段时间的吃药,还要上学,自己下学期的学费……头疼……杜落微伸手摁住太阳穴,还得打一份工才行啊。
舒景越偏过头,看着她紧锁的眉,冷笑起来:“怎么?还有哪个老板要请你?”
杜落微心里正堵得慌,头也不抬地脱口而出:“舒总,一晚上你就这样盯着我冷嘲热讽,我真不明白,你是靠冷嘲热讽发财的吗?”
舒景越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引线快烧到终点的炸药包,可是那个点火的人却依然低着头,一手按着太阳穴,盯着她的破手机发呆。
高山轻咳了一声,提醒道:“舒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