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刚一落地,全村的狗一下子狂吠起来,就像见到了很恐怖的东西。
我家院子里的鸡也扑腾着,喉咙发出嗷嗷的哀鸣声。
我和老妈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一阵冷风刮来,纸钱打着旋飞上天空,外面终于消停了。
我妈没有再多说半句,惊慌地叫我先回房,她去仙姑家问问。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老妈一进屋就着急忙慌地给我收拾衣服。
“小然,你不能再待在盘龙村了,赶紧走吧!”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
妈妈双手拽着我的衣服,一个劲地塞进箱子里:“别问了,你赶紧走吧,先回学校,对了,把保家仙一起带走。”
她最宝贝保家仙了,这些年有保家仙镇宅,我们家顺风顺水,如今叫我带走,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不用猜,一定是因为那朵阴桃花。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等我想明白,老妈就取下神龛上的红布包,生怕把保家仙磕着碰着,她随手把红布包塞进了我的内衣里。
这玩意儿在妈妈眼中就是个死物,可在我看来,它是那个冷清又帅气的男人!
想到一个大帅哥贴着我的小衣服,我的脸颊不自觉地发烫,难为情地把红布包换了个位置。
“妈,这里面到底包着什么?”我好奇地问。
老妈瞪了我一眼:“不该问的别瞎问,总之,你可千万不能打开红布……”
她再三叮嘱,说什么打开后,我们家就会大难临头。
越是这样,我就越发地好奇,心里跟猫爪似的煎熬。
不过,为了全家的安危,我还是放弃了打开的念头。
收好东西,门外响起一阵喇叭声,老妈叫的顺风车到了。
开车的是村里的王二蛋,比我大两届,乡里乡亲的都认识。
他麻利地帮我放好行李:“婶,你放心,我一定把小然送到火车站。”
他腆着脸,色眯眯地朝我笑了一下。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本能地想要换辆车,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妈就扫码付了钱。
我强忍着恶心,罢了,有保家仙在,谅他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上车后,王二蛋有一搭没一搭地找我尬聊。
“小然妹妹,几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有男朋友了吗?你觉得哥怎么样呢?”
轻佻的语气令人作呕,一双猥琐的眯眯眼,通过后视镜偷瞄着我。
要不是急着赶路,我早就大耳瓜子抽过去了!
我懒得理会,冷漠地把头转向窗外。
王二蛋热脸贴了冷屁股,自讨没趣地闭上了嘴。
或许是车里太过沉闷,王二蛋打开了广播。
“你逃不掉的……”
声音沙哑夹杂着怪笑,吓得我一激灵,瞌睡都醒了。
接着就是一段死人的哀乐。
我一脚踹在椅子背上:“王二蛋,你能不能换个台?”
大晚上的听鬼故事,他有毛病吧!
王二蛋双手握着方向盘,好像听不见我在说话。
我实在受不了这刺耳的唢呐声,伸手就要关掉收音机,结果发现,收音机根本就没有开!
巴掌大的屏幕上,还停留在一首网络歌曲上,卡机了。
我第一反应是机器故障了。
“王二蛋……”我抬起头,看到王二蛋嘴角挂着僵硬又诡异的笑……
“停车!”我大声地吼着他。
王二蛋不仅没刹车,还一脚油门飙到了一百码。
山路上开一百码,这是要起飞的节奏!
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双手死死握住安全带,生怕一个转弯就会甩飞出去。
周围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就在我快要看不清前方的路时,一道青光闪过,王二蛋一脚急刹车,打横在了路中央。
我顾不上反胃,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双脚软得一塌糊涂。
王二蛋瘫坐在车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眼前哪有什么盘山公路?我们开上了一条土路,再往前五六米就是悬崖!
“我艹!”王二蛋骂了一句,意识到刚才中邪了。
他点燃三根烟立在地上,双腿打颤走下车:“小然妹子,刚才谢谢你啊……”
“谢我?”我都被他说懵了。
王二蛋哆哆嗦嗦:“我好像遇到鬼遮眼了,还好你叫醒了我!”
他说刚才他开着车,突然有点犯困,就想着打开音乐听听歌,结果就断片了,他也不知怎么开上了这条小路。
直到眼前闪过一道青光,他听到我大声叫他,突然就意识清醒,一脚刹车踩到了底。
“要不是你,我俩已经在山底下了……”王二蛋都快哭出来。
可方才我没有叫他啊……
我看向了后备箱,是保家仙!是他帮了我们!
真没想到,短短一天内,他就救了我好几次!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只能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到了学校,就给他买烧鹅吃。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再发生什么怪事,我来到了火车站。
坐上车的那一刹那,我的心终于踏实了,满身的疲惫来袭,我靠着窗户沉沉地睡去……
迷迷糊糊间,一道坚实有力的肩膀,撑起了我的脑袋。
滚烫的肌肤熨帖着我的脸,温暖了一整夜……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到站的,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我一下,我从梦中惊醒,正好看到火车进站。
对面嗑瓜子的大妈朝我挥挥手:“姑娘,你到站了。”
我的脑袋好沉:“谢谢啊……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站……”
大妈八卦地说:“跟你一起的小伙子说的,到了江城叫你一下,他是你男朋友吧?老帅了……”
小伙子?
是那个肩膀?!
我靠了人家一整夜!
我急切地想要找他道谢,但大妈说她刚才上了个厕所回来,男生就不见了。
不过,她记得那男生的眼尾有一颗很漂亮的红痣。
我惊愕得说不出话,是保家仙,他居然充当人形抱枕让我靠了一夜……
来不及谢谢,我扛着行李箱挤下了火车。
“安然……”室友张亚楠朝我挥着手。
我拉着24寸的大箱子,艰难地穿过人群朝她奔去。
我提前返校也没地儿去,只能打电话求助张亚楠。
她是本地人,家里条件好,父亲给她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loft公寓,假期正好闲置着。
我这几天先暂住在她那儿:“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张亚楠跟我勾肩搭背:“我俩啥关系?别说住几天,住一年都没问题。”
她为人仗义,我也不能白占人家便宜,我决定了,房子的水电燃气我自己付,卫生打扫好,搬走时再送她一份礼物。
到了公寓,见我急着收拾,她小手一挥:“先别忙活了,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我俩点个外卖就好了……我一堆的事呢!”
我惦记着箱子里的红布包,想到它夹在一堆衣服里怪难受的,我想把它取出来。
“有大餐不吃,吃什么外卖?”
张亚楠一脸坏笑地眨着眼:“林萧学长今天生日,听说你来了,特地让我带你一起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