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破晓,草丛里突然传来了细碎的呻吟声,侍卫们如临大敌,立刻围住了那片区域。
领头的侍卫用武器将草丛拨开,正巧对上了墨砚宸淡漠冷酷的双眸。
“王,王爷?”指尖一抖,侍卫险些将手中的长剑丢出去。
墨砚宸扶额坐起身,发觉自己在草地里睡了半夜,顿时,脸如黑炭。
这是他第二次无故昏倒了,且两次昏倒醒来,都有种恍惚的错觉。
记忆如真似幻,并不真切。
他只能依稀记得一些事情。
“王爷,你怎么在这儿?”见墨砚宸并无动作,侍卫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问道。
墨砚宸淡淡撇了他一眼,眉眼下压,带着一抹疏离,“无碍,你们都下去吧。”
他已派人去调查真相,想必不日,便能验证心中猜测。
不知怎的,他脑中突然闪过了陆知苒母子的身影。
同名同姓,身量相似,年纪也差不多,还有那个和昭昭一般大小的孩子……
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如今的“陆知苒”又作何解释?而且,他们为何不来寻他说明真相?
思及此,男人眸色暗了暗。
“英国公府二小姐。”拍了拍衣角的尘土,墨砚宸回到房间梳洗一番后,转而去了太后的长秋宫。
五年前,国公府二小姐陆亦窈与人私通,被人捉奸后送进了乡下庄子,最后自戕而亡,尸骨无存。
也就是差不多的时间,失去记忆的陆知苒于乱葬岗中再度苏醒。
这中间,可有什么联系?
“这是怎么了?听宫中侍卫说,他们在草丛中发现了你?”
看着墨砚宸心不在焉的样子,太后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眼底深处,陡然划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是,孙儿昨日遗失了一块暖玉,仔细想来,怕是落在了那附近。”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墨砚宸语焉不详,只匆匆揭过了此事。
他此行身负皇命,只为接太后顺利回宫,可他们若是离开,陆知苒母子又该如何?
随口应付着太后的问话,墨砚宸正想找借口离开,余光一撇,却见一素衣女子牵着两个小团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她眼眶略有些红肿,虽然盖了一层厚厚的粉,可还是难掩哭过的痕迹。
为什么?
“孙儿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安。”
“太后娘娘早上好,吱吱和娘亲来向你请安。”
一左一右牵着陆知苒,墨昭昭与陆吱吱乖巧行礼,古灵精怪的不由让人心情大好。
“好好好,快起来吧,到哀家这儿来。”太后眉眼温柔向他们招了招手。
得到陆知苒的同意后,兄弟俩立刻手拉手向前走去,只是在经过墨砚宸时,陆吱吱下意识躲了躲,明显有些心虚。
昨夜行事太匆忙,渣爹应该没有发现吧?
“知苒,你的脸怎么了?”被兄弟俩逗的连连发笑,太后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这才发现陆知苒的异样。
银牙紧咬,陆知苒愤愤的瞥了墨砚宸一眼,直截了当的告状道:“回太后娘娘,民女好心救人,没想到却险些破了相。”
心中咯噔一声,墨砚宸放下茶盏,冷沉的眼底多了些许探究。
冲他来的?
“岂有此理,究竟发生了何事?哀家给你做主。”
三年前,太后被头风折腾的生不如死之时,是陆知苒出手相救,所以不管怎样,她都会尽力护着她。
眉眼之间划过一丝狡黠,今日一早,陆知苒便为自己与陆吱吱做了伪装,除非亲手触碰,否则绝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她捏着帕子沾了沾眼角,神色间略有些悲戚。
“回娘娘,民女昨日看到王爷似乎身体不适,这才好心帮他诊治,没想到王爷却像是魇住了一般,若非民女躲得快,这张脸怕是要被抓烂了。”
狗男人!态度恶劣也就罢了,还敢质疑她的医术,简直不能忍!
“什么?”太后惊讶的掩唇,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疑惑地看着墨砚宸,询问道:“宸王,可有此事?”
墨砚宸一向守规矩,是出了名的不喜与人接触,而且身体不适?怎么回事?
“娘亲,你怎么不早说!”鼓着双颊,陆吱吱威胁向墨砚宸呲了呲牙。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手下留情!
“父王,你怎能伤了陆姨姨!”墨昭昭也一脸不赞同的抿着唇,清凌凌的眼底满是控诉。
迎着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墨砚宸聪明的没有说话。
昨日的事情他记得不是太真切,只模糊间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还有一张写着诊金的字据。
除此以外,他似乎还动了手,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半点也不记得了。
不过昏迷醒来后,腰间的那抹青紫,却实打实告诉他,一切都不是梦。
“抱歉。”起身拱了拱手,墨砚宸紫衣仅冠,看起来十分贵气,“陆大夫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那倒也不用,只是王爷还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角,陆知苒垂眸,遮住了其中的算计。
她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提及墨砚宸的身体状况,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跟他们一起回京。
不管是为了查清旧事还是为了陆吱吱,她都必须早做打算。
而太后,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果然,下一秒立刻传来了太后担忧的询问,“宸王身子如何?知苒你可有把握医治他?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也敢瞒哀家。”
迎着太后略显责怪的眼神,墨砚宸眼底一沉,警告的瞥了陆知苒一眼。
他的身体状况绝不可泄露出去,若陆知苒胆敢胡言乱语,他定不会手下留情!
感受着空气中隐隐的杀伐之意,陆知苒神色一凌,不由对墨砚宸生出了几分忌惮。
“太后娘娘放心,王爷连年征战,留下了些许后遗症,只需施针三月便可治愈顽疾。”
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墨砚宸无动于衷的模样,太后嗔怪的瞥了他一眼,随即拉着陆知苒的手柔声道:
“知苒,哀家有一个不情之请,你可定要答应哀家。”
很好,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