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田舒雅就对纪炎那沉静淡然的做派非常不爽。
要是纪炎,是个有能耐的商业精英、谆谆学子,又或是手掌力量的炼气者,那也就罢了。
但纪炎明显什么都不是,甚至连样貌都没有丝毫出彩之处,只算中等,就这样的人,也装出一副渊持高深的模样,只会平白让人作呕。
如今,她在这别院内练拳,虎虎生风,动作矫健,纪家其余人都是惊叹连连,纪炎却是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让她彻底忍无可忍。
随着田舒雅一句话落下,别院的气氛顿时一变。
纪炎有些愕然抬头,这才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来,尤其是田舒雅,眼眸中更是寒霜凝结,死死地盯着他。
“哦,没什么!”
面对田舒雅的目光,纪炎淡淡道:“只是看到你打的拳法,想到一些东西!”
纪炎的解释,田舒雅却是全不买账,她双目微微眯起:“看到我的拳法,想到一些东西?”
“你刚才的笑声,分明就是不屑一顾!”
“怎么?你看不起我打的这套拳法?”
田舒雅这句质问出声,别院的气氛又再变得沉凝了一些。
倒是纪炎,却是面色不变:“倒不是说看不起,只是你这拳法,灵动有余,沉稳不足,用在平时练习可以,但真正与人对敌,却是鸡肋一般!”
“遇到真正的高手,其弱点便会被无限放大!”
此话一出,整个别院都为之一静。
下一刻,二伯母徐友莲便是呛声开口。
“纪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舒雅小姐打拳,你出声打扰就算了,现在还妄言评论舒雅小姐的拳法?你以为你是谁?”
纪家老二纪昌宏也是面色一沉,训斥道:“纪炎,舒雅小姐身为我们苏南省‘群英阁’排名第四的炼气天才,她能够当着我们这些普通人的面练拳,那是我们的福气!”
“你不好好看着,还在这里大放厥词随意评论?你脑子烧坏了吗?”
老三纪昌泰,更是言简意赅,低喝道:“还不向舒雅小姐道歉?”
在纪家,纪炎就是一个另类,明明不是纪家的血亲嫡系,只是一个外来者,但老爷子纪若愚却是对纪炎青睐有加,甚至对自己的另外两个亲孙子都不及对纪炎好!
这点一直都让纪昌泰纪昌宏等人不满,是以只要找到机会,他们都恨不得好好教训纪炎一番。
田敬山和纪若愚,也在此刻微微皱眉。
田舒雅年纪轻轻就修成炼气大师,跟金陵尹家的尹成峰算是同个级别的存在,那都是俊杰骄女般的人物。
而纪炎,连炼气之人都不是,居然敢出言评价田舒雅的拳法,他们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唯有纪霜娴,看到几位长辈都在针对纪炎,心中止不住担忧。
而听得纪家几人的训斥话语,纪炎只是微微抬眼。
“道歉?”
“我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笑了一声,也需要低头道歉吗?”
“对于这套拳法,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中肯之言,也需要道歉?”
他直视向纪昌宏几人,目光丝毫不让。
“请问我错在哪里?”
此话一出,纪昌宏、纪昌泰都是微微一怔。
平日里,他们也对纪炎不少呵斥,纪炎虽然未必按他们说的做,但也从不会顶嘴冲撞。
可今天的纪炎,偏差太大了,让得他们始料未及。
但不过是片刻,纪昌宏便是冷哼出声:“舒雅小姐是我们纪家的贵客,她在专心练拳,你却出声打扰,这就是错!”
“你不是炼气之人,甚至连拳法都不懂,却随意评价舒雅小姐的拳法,胡言乱语,这也是错!”
“你还觉得自己不该道歉吗?”
纪炎对此,却是轻蔑一笑,这次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
看到纪炎这般态度,纪昌宏气不打一处来,就要继续出声呵斥,而一旁的田舒雅却是突然插口。
“你说这套拳法灵动有余,沉稳不足?”
她看向纪炎,眼神越发沉凝。
“你还真敢说啊!”
“这套拳法,是苏南省‘群英阁’一代又一代的特训导师,结合了数代人的经验和努力,方才整合而成,只在苏南省‘群英阁’内传!”
“你一个连炼气天赋都没有的人,居然在这批评诸多前辈高人血汗的结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凭什么?”
纪炎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不管是经过多少时间,经由多少人传下来的,不足就是不足,又何必不愿意面对现实?”
“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就当做没听过,不用刻意纠结!”
田舒雅闻言,心头的怒火也是“腾”的一声窜起,就要继续找纪炎理论。
而田老爷子,却是突然跨前一步,对田舒雅摆了摆手。
“行了舒雅,同样的东西,各人有各人的评断,纪炎只是表达自己的看法,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你又何必死抓不放?”
“这件事到此为止!”
听到田敬山开口,即便田舒雅再如何不满,也只能低头应下。
“是!”
纪若愚深深地看了纪炎一眼,也是低声道:“小炎,田小姐方才专心打拳,你的确是打扰到了她,该给人道个歉才是!”
若是别人说这句话,纪炎理都不会理,但这是纪若愚,
是以纪炎没有多说,只是对着田舒雅微微颔首。
“舒雅小姐,抱歉!”
“哼!”
田舒雅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之前她对纪炎本就不满,现在对纪炎心中更是已经隐含怨气。
一个连炼气天赋都没有的普通人,也敢抨击苏南省“群英阁”无数先辈整合下来的拳法,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给纪炎一次深刻的教训!
纪若愚转头看向田敬山,告罪道:“田老,小炎年级还轻,礼数不周,让你见笑了!”
他这话,虽是在指责纪炎,实则是在帮纪炎解释。
田敬山自然不会在意小辈之间的插曲,摇头道:“纪老弟言重了!”
纪若愚随即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饭点已到,还请田老别墅内一叙!”
随着两位老辈进入别墅,其余人也都是陆续进屋,纪炎走在最后,除开纪霜娴陪着他外,其余人皆是冷眼相待,理都不理他。
田敬山和田舒雅是难得一见的贵客,饭桌上,纪家人对爷孙俩殷勤敬酒,向来鲜少饮酒的纪若愚,也跟田敬山互干了几杯,回忆着陈年往事。
而田舒雅吃饭之余,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纪炎身上,显然还对方才发生的一切耿耿于怀。
纪炎却是没有什么心思理会她,等到所有人酒饱饭足,开始享受饭后甜点之时,他便是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看着远去的纪炎,纪昌宏、纪昌泰等人皆是目泛冷光,二叔母徐友莲更是低声嘀咕:“什么脾气,我行我素的,不过一个外人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我们纪家的少爷了啊!”
老爷子纪若愚,则是紧盯着纪炎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炎这孩子,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纪炎离开了纪家别墅,便是一路前往了淮水湖畔,那里算是整个淮市灵气最为充沛之地,他刚刚重拾修行能力,自然是要多巩固一下!
时值初秋,夜晚的淮水湖偏冷,鲜少有人会来,纪炎就盘坐在湖畔的一颗大石上,双目微闭,气息沉静,贪婪地汲取着周边灵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瞬已到深夜,但纪炎仍旧是一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却是有着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是一道不忿的女音。
“爷爷,您今天为什么要叫停我?”
“那个叫做纪炎的家伙,太可恨了,您就该让我出手教训他的!”
只见两道身影,一老一少,正顺着湖畔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