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红唇勾起一抹残酷,出言便是羞辱,“肉体的交易?”
那眼神,看得卫臻无所遁形。
可是,眼下除了此路,她别无他法。
眼前的男人,乃当朝内宰,主皇宫、皇族一应事务,虽然不上早朝,可地位却和她的父亲相当,一个是内一品,一个是外一品!
权倾朝野不说,还心狠手辣,作为皇上身边一把刀,什么脏事儿坏事儿都干得出来。
不仅止小儿夜啼,便是朝中大臣都怕得罪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栽在他手上九族全无。
这都还好说。
最可怕的是,他理应是个太监!
但是今晚,她却和他在这屋里翻云覆雨,明显是个假的。这么隐秘的事情,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便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
现在,她知道了他的秘密!
如果今晚,她不能说服眼前这个男人,她难逃一死!
喉咙干涩发疼,恐惧撅住心脏,卫臻看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探道,“你的秘密我会守口如瓶,只要你不杀我,我便可以治好你身上的顽疾。”
前世她就听说过,锦千岁身中剧毒,若不能提前解开,总有一天会爆体而亡。
虽然不知前世他最后找谁解了毒,但可以确定的是,起码这一两年,这毒依旧深 入骨髓,还在困扰着他。
而她前世年幼拜得名师,之后为了顾光耀调理身体自学,后来又与天下最厉害的玄医门神医成了忘年交,相互切磋,医术也算了得。
这么一想,才算有些胜算。
她试探着走向他,诚挚道,“大人说得对,我是侯府的寡妇,只能守身如玉一辈子。可我也不是石头人。大人血气方刚,却不得不装成太监……”
“你我合作,我解了你身上的毒,你也解我心头的苦。”
“心头的,还是身上的?”
他一双眼从她身上上下扫过,嗓音好听至极,犹如月色流过,可说的话叫人屈辱难当,那一双唇一张一合,便犹如利刃。
卫臻强撑着,道,“都有。”
烛光里,她唇色发白,明明不堪受辱,却还是迎上了他的目光,强自承受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烦躁。
一把扯过边上的大氅丢给了她,眼底说不出是愤怒还是鄙夷,“原来你的脸面和牌坊,都这么不值钱!”
大氅是红狐毛的,只是抱在怀里就光芒四射,和他的人一样。
但柔 软的毛发,却像是细密的刺,扎着她的心,让她无地自容,又心痛颤抖。
但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她裹上大氅,强迫自己忽略了他的羞辱,上前道,“大人,让妾身给你把脉吧。”
男人瞳孔缩了缩,眼底是更深的烦乱。
片刻,那双眼中才溢出一丝冷笑,把手臂递给了她,但那眼中嘲讽,却叫卫臻不解。
这么浓烈的敌意和杀意,哪里来的?
卫臻想不起来,自己之前什么时候见过他,又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强行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沉浸于他的脉象,逐渐变了脸色。
“怎么,这就想打退堂鼓了?”
男人一声冷笑,抽回了手,似嫌弃极了刚刚被她碰过。
卫臻一怔。
烛光里,他的腕皓白如雪,仿佛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让卫臻不由想到一句话:“天下唯有锦千岁,光是一双手,便能叫人朝思暮想!”
可他这个脉象……
卫臻脸色煞白,起身道,“这毒,难解。但我可以试试……”
怕他不信对她下杀手,她努力证明自己可以,解释道,“因为……卫衍便是中了这种毒,已经许多年了,这毒我见过的……”
“卫衍?”
男人抬眸,冷笑着打断她。
那笑意比外面的雪色还冷,还要亮。
多可笑,这么多年居然又听见她叫他名字!
卫臻被他的眼神刺得不舒服,但也只能认真和他谈,“我说的是……相府大公子。”
说起来,她和卫衍反目成仇,已经很多年不曾见过了。
现在提起来,是有些尴尬,心情复杂。
卫臻低下头。
男人看向她,有什么话差点脱口而出,到了嘴边又收敛起来,眼底一片冰寒,道,“能解?”
“……能。”
不能,也要能。
她没有退路,“但大人要给我一些时间,至少……也要一年。”
她努力争取,尽量避免激怒他。
话音刚落,男人逼问,“既然你能解,那卫衍为何现在还是个病秧子?”
目光灼灼落在她脸上,卫臻一下子如坠冰窖,说不出话来。
久远过往涌上来,最后只剩下一声一言难尽讳莫如深,道,“是妾身年少无知,为了不值得的人,与他反目成仇……”
“为何?”
男人追问,咄咄逼人。
卫臻说不出口。
可那事情闹得人人皆知,导致卫衍名声尽毁,便是入仕的机会都没了,还被赶出去家门,这些年任人欺凌,过得惨不忍睹。
这么大的事情也藏不住,只得垂眸道,“大人明知故问。”
男人瞳孔狠狠缩了缩,眼底寒意犹如利刃落在她脸上。
知什么?
知她一心痴恋顾长卿,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便给他定了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