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年似乎并不打算去参加科举。
他似乎对我从不提防,我曾在私下听见他说「穿到乱世如果不大干一场,那不是白活了吗?」
他有时总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这次依然。
我听不懂他又在说些什么,但从他说话的语气推断,想必那一定是一些大不敬的话。
可他又不愧是书生口中有大本事的人,入春后还不到十日的时间,也不知他如何操作的,便已经在私下有了人脉,如今更是将我带去了幽州。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幽州。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满地饿殍,这里纸醉金迷,满城繁华。
我站在城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和不断叫嚷着招揽着客人的小贩,自己突然感觉有些窘迫。
纵使来之前傅年给了我一身新衣裳,但是我依旧感觉到格格不入。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了皮,放在太阳下暴晒的小黑老鼠。
我的手心发凉,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因为在这幽州里面,我只与他相识,便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傅年。
可傅年到了这之后,就像如鱼得水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衣袖从我手里滑过。
看着傅年不断远去的背影,他似乎浑然没有察觉到我已经消失不见了。
加上人潮涌动,我很快就找不到傅年的身影了。
我又气又急,也不管之前心里的窘迫,只想着找到他。
毕竟我俩刚入幽州,人生地不熟的,一旦分开,便再难遇见了。
若是运气再差点,遇上了人贩子,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
即便是我再不喜欢他,也没有想过让他去死。
因此我现在只是想要找到他。
但我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刚刚心中还担心着傅年遇见人贩子,结果转头人贩子就被自己撞见了。
眼下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把我堵在一个巷子里面,我左右打量一番,实在是有一些叫人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心中难免有几分绝望,也不免在心中起了几分不可能的奢望,期盼着傅年能够发现我人不见了,顺势回来找我。
可是事实却注定了要让我失望了。
傅年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不见了,眼前着一切还需我自己面对。
可我也不气馁,在他们伸手想要抓我的时候,握着从地上捡的石头趁他们不注意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砸出了血。
看着其中一个人贩子脑门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和这两个人勃然大怒的脸,我便知道这下子事情恐怕不能善终了。
果然两个人贩子被我彻底激怒了,他们再也不想着如何把我抓住卖钱,而是想着抓住我之后,直接把我给弄死出气,因此下手便没了顾忌。
在挣扎之时,一个人贩子手中捏着我的脖子,妄图把我活活掐死。
就在我青紫着一张脸,快要窒息的时候,一道寒芒闪过,紧紧抓住我脖子的手一松。
我瘫倒在地上,捂住被掐到发青的脖子,不断咳嗽。
两个人贩子已经被控制住了。
我看着那个救我的人,那人一身红衣猎猎,意气风发。
我一时有些发怔,明明他的模样我从没见过,可我却在他身上察觉到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可还不等我多想,我就见他正手持一把削铁如泥,泛着寒光的长剑对准那两人的脖子,显然是想要了结了他们。
我冲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长剑。
那人的神色有些受伤,但还是乖乖悄悄地任由我抢过他的长剑。
跪在地上的人贩子显然松了一口气,他们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还不等笑容完全绽开,就被我拎着剑一剑穿心刺死了。
剩下的那个人贩子瞬间僵在原地,身上传来了一股尿骚味,很明显被吓尿了裤子。
他哭丧着一张脸,低声哀求着我,说当时只是鬼迷心窍,又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没了他,一大家子的人都要饿死。
可是这样的话我充耳不闻。
转眼,地上又倒下了一具尸体。
但是我仍然没有罢手的意思,反而像是魔怔了一般,拿着长剑一下又一下砍着他们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
直到救命恩人死死地抱住我,嘴里低声劝道。
「没事了,云娘,没事了……」
此时我的脑子一片浆糊,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人在叫我的小名,一副对我熟悉不已的样子。
但还不等我回过神来,我就听见了一道冰冷的质问声。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