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的棺材就摆在院子中央。
那一刻我再次痛的无法呼吸,跪在棺材前。
一下又一下的磕头。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嫁给裴远洲。”
如果不是我相信了他的鬼话。
爹爹抱着我。
两人泣不成声。
阿娘下葬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我抱着她得骨灰,一言不发的站在挖好的墓地前。
原来人死后,就在这黄土里。
了却她的一生。
爹爹说,他快坚持不住了。
他和娘亲相依相伴了一辈子,他不想让娘亲一个人走。
他就倒在阿娘的墓碑前,怀里还捧着阿娘最喜欢的百合花。
我失去了两个人最爱我的人。
我将他们葬在一起。
又将沈府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收拾了一切值钱的东西,拿去当了。
只留下了阿娘给我的那只手镯。
我想把府邸也当出去,但没人愿意买。
他们说这里太晦气,死了人不吉利,不愿意要。
我碰见了一个熟人。
是裴延。
他说这里环境不错,可以当作他在京城的住所。
我这才知晓。
他是满族人与皇帝的孩子。
但自幼养在边塞。
京城里没有他的家。
我总觉得他看着我的时候总带着些别的情愫。
但我不敢想。
现在关于情爱的东西我一切都不敢想。
一个裴远洲已经让我精疲力竭了。
不过沈府的环境确实是好,阿娘喜欢清净的地方。
这里离闹市不远不近,后边又是一片天然的湖。
院子里还有爹爹为娘亲种的百合花。
池子里的荷花含苞待放。
我心中不舍,但若是一直空在这没人看管。
或许会生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不了之后赚了些钱再赎回来吧。
我很感谢裴延。
至少在现在看来,他是个极好的人。
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想起裴远洲。
他原先也是待我极好的不是吗?
可一样还是辜负了我。
这天底下,怕是只有自己才不会辜负自己。
从外边回来。
裴远洲难得关心我。
他不知从哪托人带来了南沧的糕点。
还陪我用了晚膳。
就连舀娘说希冀不太舒服,他都没有去看看。
大概是他终于想起了我,终于想起他还有一个正妻。
又或者是可怜我失去了双亲。
但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早在他将舀娘带进王府时。
我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将糕点喂到我嘴边,我虽不想跟他说话,但也不想跟他闹得太难看。
于是我只轻轻咬了一口,下意识的又吐了出来。
裴远洲的脸瞬间黑了,但又还是温柔的问我,“怎么了?不是之前一直想吃吗?”
确实如此,在他去南沧之前,我曾叮嘱过他,让他带糕点回来。
可现在都过去一年了。
就连舀娘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现在送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明明知道无论怎么做都已经无济于事。
我看着眼前的糕点。
心里却麻木的在想,以前怎么会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裴远洲,你早干嘛去了。
等的我好苦。
我不给裴远洲好脸色,他待了一会儿也就自己离开。
夜深了,我正想从抽屉中拿出阿娘送我的手镯。
打开抽屉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我的心猛的一颤,连忙叫来阿淮问道,“你看见我里面的手镯了吗?”
我一边问着,一边翻箱倒柜的寻找。
没有,哪里都没有。
那是阿娘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
阿淮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今早上好像有一批下人,进了屋子打扫。”
我虽不愿相信府上有人偷窃,但也不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大夜里,我让阿淮叫醒了府上所有的人。
裴远洲扶着舀娘也从东苑里出来了。
他有些不满,“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做什么?”
我并不理会。
俯瞰着站在下面哈欠连天的下人,忍住心中的怒火问道,“今早都有谁进了主院?”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我再次问道,“谁进了主院。”
阿淮也跟着附和,“老夫人送王妃的手镯丢了,若是你们当中谁拿了,现在就交出来。”
舀娘冷哼一声,“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丢了一只镯子,许是王妃自己粗心落在哪里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她,“住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舀娘脸色一僵,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满的白了我一眼。
一连站了许久,任然是无人站出来。
“那好,我一个一个的搜。”
我给阿淮递了个眼色,这时翠竹站了出来,“王妃,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每日操劳,晚上都不能睡个好觉,是不是太苛刻了些?不如明日再找。”
我厉声道,“不行,若是到了明天,那镯子早就被人当了去,既然你这么想休息,那就从你开始。”
翠竹猛的一颤,我的余光瞥见她颤抖的双手。
心中已经了然,于是走到了她面前,“是你拿的对吧?”
翠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些什么?”
“那不如你将手摊开看看。”
“少污蔑人了,一个死人的东西,我怎么会看得上。”
啪
我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指尖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怎么敢?
“檀檀,你干什么。”
裴运洲皱了皱眉。
“拿出来。”
我死死的盯着翠竹,不愿再说一句话。
翠竹捂着脸,语气都染上了哭腔,“我虽是做下人的,但我也是人。但我没做过的事不会认。”
我冷笑,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