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那风流倜傥,能文能武宰相根苗的夫婿唐禁。
有一个扶风弱柳的表妹苏清。
不想有一天,她竟然爬到了我夫婿的床上。
无可奈何下,我喝下她递过来的妾室茶水。
夫婿跟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碰表妹第二次。
我们夫妇两被这个可怜的表妹玩弄于股掌间。
可表妹不知道的是,这是她不幸的开始。
1.
那年很不巧,我竟然和表妹同时怀孕。
生产前一个月,夫婿唐禁被调派到江南总理盐务。
不想,苏清早早布下陷阱。
买通家里管家仆人,死死封住我早产的消息,不让产婆和大夫进来,愣是让我疼了一天一夜。
最后孩子生出来,苏清就派人抱到她的房间里,把我的孩子换成了一只黑色全身是血的死猫。
我受不了打击,直接晕死过去,偏偏苏清命人用人参汤药吊着我的命。
等我醒来,外面已经将我生下死猫的事情传的肮脏不堪。
他们说我不守妇道,所以才生下不人不鬼的东西。
而这些都是苏清派人去散播的。
我因为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府内的管家权利就落到了苏清身上。
我刚生完孩子,她便命人日日给我洗冷水澡,给我吃猪潲水,半夜让人往唯独屋子里扔黑猫。
企图摧毁我的精神,让我失去生的希望。
我缩在阴冷潮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怀里还抱着稻草做的小人。
「你命还挺硬的,这都不死。」
昏黄的残烛光影下,苏清身穿一袭挑金丝的罗衣,下身是翠纱飞鸟百合裙,精致的发髻上满是珠翠,一张扶风弱柳的脸蛋竟也增添了几分主母的贵气。
她身上所穿所戴全是我房内的物品。
苏清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等你死了,我就是唐府的夫人,你的孩子以后喊我做娘,可惜了是个女孩,等我怀上子嗣,再让你们母女在地府团圆。」
说完苏清便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残破的帷布,又丢到干草堆旁。
冬夜干燥,火势迅速,一瞬间我便在火海中,烈焰灼烧我的肌肤,浓烈的黑烟窜进我的鼻喉。
不到片刻,我已经是大火焚身,在火海里挣扎,皮肤的火焦味充斥在空气中。
苏清就站在不远处,她的神情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可怖,直到看到我浑身被火炙烤,像个火球似的到处撞着墙壁,她满意的笑了。
2.
「来人啊,救命救命!」
「嫣儿,没事,我在!」
我睁眼,跟刚才凄惨的梦境相比,此刻映入眼帘的景象不得不说是反差。
唐禁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披在宽阔的肩头,长相清雅至极,一双丹凤眼正紧张的望着我,笔挺的鼻梁下两瓣薄唇,因为担忧我而紧紧闭着。
我们这是在休息?
所以我这是重生了。
怪不得表妹恨我入骨呢。
刚想把这个红颜祸水一脚踹下去,门外就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老爷,苏姑娘说她心慌,请您过去施针呢。」
外面说话的人是苏清带到府里来的丫鬟,叫秋圆,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苏清的祖上也算是大户人家,后来家族败落,渐渐到卖地卖女的份上。
唐禁祖上是中医世家,会一点针灸治病,早年间曾受过苏家的资助,这份恩情唐禁一直记着。
其实唐禁对我一直很不错,官场上私下里赠送同僚小妾是常有的事。
我虽然是王府嫡女,却也知道就算是皇宫贵族,女眷若是三年内没有开枝散叶,就算你是公主也要为夫婿四处寻找良妾了。
可唐禁从未说过我半句不是,甚至当我提出要给她找妾室的时候还与我争吵了一番。
扪心自问,我自然不愿意同别的女子分享丈夫。
所以当我得知苏清与唐禁在一起之后,我便顺理成章地将她抬为妾室。
我因为可怜苏清的处境,又因为苏家对唐禁有恩,对她格外纵容。
像这种因为心疾半夜请走唐禁的事情,一个月至少要发生三次,非常巧合的是都是在我和唐禁休息的时候。
唐禁的报恩之情和我的通情达理,使的苏清的手段次次都能成功。
丫鬟秋圆开始催促。
「老爷,苏姑娘心慌的厉害呢,还请您快些。」
「怎么你家苏姑娘这个月心疾的这么厉害,昨天不是已经请过一次我家老爷了。」
秋圆语气有些不耐。
「你们家夫人都没说话,你一个做奴婢的急什么,再说了,我家小姐和老爷从小青梅竹马,普通的大夫怎可看我家小姐,晓月姐姐,你别忘了,我家小姐可是老爷的恩人,说句难听的,我家小姐若是有个头疼脑热,要你家夫人去端茶递水那也是应该的。」
3.
还未等晓月开口,我已经披着衣服出来,朝着秋圆的脸上狠狠甩了一耳光。
「好厉害的嘴皮,你家小姐寄人篱下,怎的就娇贵成这样,普通大夫看不得,要我家老爷一个堂堂朝廷官员去给你家小姐半夜把脉。」
「要是我家老爷不去,你难不成要在这里叫到天亮?」
秋圆捂着脸,眼有不甘。
「往常大夫人都是同意的,怎么今小气起来了,夫人还是注意点吧,外面都说你是妒妇。」
秋圆又伸长脖子往里屋看,继续喊人:「老爷,还请老爷去见见我家小姐……」
她伸脖子我正好打的更狠,一巴掌直接把秋圆扇回台阶下。
「你刚才说你家小姐就算是生病了,我也要去端茶递水?我是妒妇,那你家小姐是什么,半夜勾引人的狐狸精吗?」
秋圆双颊被打的肿胀,眼底竟然生出几分歹意,似乎很不屑。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养出什么样的奴婢。
「来人!上家法!」
晓月高兴的大喇叭能喊出二里地,那声音像是报喜:「来人哪,夫人要上家法了,快来人呐。」
因我之前对苏清的诸多纵容,晓月在秋圆这个丫头哪里吃了许多亏。
我现在要惩罚秋圆,晓月高兴的恨不得挂鞭炮。
秋圆被摁在长板凳下才知道害怕,此时我已经穿戴整齐,神态自若地坐在紫竹玫瑰椅子上。
板子刚要落下,苏清便似一朵云彩飘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睫于盈。
「夫人息怒,秋圆是我的贴身丫鬟,要有什么错,夫人罚我就好了,千万别迁怒下人,苏清知道错了。」
前世,苏清知道我出身大家,外面又盛传我是个妒妇,大婚三年无子还不给夫婿纳妾。
所以最看重的就是内宅和睦,生怕传出府去丢府上的脸和丢娘家的脸。
又因苏家对唐禁有恩,所以她在细节处上将我拿捏的死死的。
只要她抹眼泪说自己错了,我就会心软以姐妹相称,凡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典型的就是闹出半夜心疾的事情,让全府上下默认她是未来的姨娘。
秋圆狗仗人势,在府里作为作福,就连我的大丫鬟都敢顶嘴。
苏清边擦眼泪边往我身后的屋子瞧。
「我每晚犯心疾的时候,不知怎的总是想起和表哥小时候,那个时候,我们青梅竹马,无话不谈,只可惜……算了,我不该以苏家对唐家有恩,对表哥提要求,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不给表哥添麻烦……」
苏清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像往常那样,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的安慰她不要多想。
我端起粉桃莲花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碧螺春,好整以暇地等她做出行动。
苏清挂着的泪痕还未干,手里的帕子快被她绞断了。
「表妹不是要走吗?」我忽做明白的样子「是了,秋圆还没挨板子呢,你得等一等她。」
秋圆也懵了,十几个板子打下去,皮开肉绽,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弱。
苏清在旁边不敢出声,直到秋圆被打晕被下人拖下去。
「苏表妹,你什么时候走,我派人给你备马车,连夜就可以送你回老家去。」
苏清听到老家,立马露出恐惧的神色。
「夫人,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心疾犯了,想要表哥替我诊脉,表哥世代医药世家,肯定能治好……」
「表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你表哥已经成家,你又是借住在这里,于情于理你都该喊一声老爷,这样才符合规矩,还有,表妹心疾现在越来越严重了,我刚得了一个偏方,最好治偏方,秋圆那个丫头不中用了,我会派丫鬟每日给你煎药看着你喝下去。」
苏清见再瞧不到唐禁的身影,便立马垂着肩膀,一幅听之任之的样子。
至于唐禁,我因为想起上辈子的事情过于气愤,一脚将他踹晕了。
此时正躺在床上呢。
晓月拿着木梳替我重新梳妆。
「夫人你给的那个偏方,后厨的人已经煎好端去给苏姑娘了,我听说苏姑娘喝不下一直吐呢。」
当然喝不下了,因为那个偏方里我加了一样东西,就是羊粪蛋。
不然怎么是偏方呢。
镜子里,我的样貌秀丽,皮肤细腻,没有前世被火烧的可怖肌肤,一头秀发乌黑亮丽,闻着还有淡淡的桂花头油的香味。
每每想起那晚大火的烧焦味,我就感到呼吸困难。
「夫人您怎么了?」
晓月关切地询问我。
「没事,就是想起往事了。」
晓月一边笑一边替我梳头盘发。
「夫人,你今天终于给苏清教训了,不然她以后都要爬到你头上了,再有几天她娘就要来了,指不定要把咱们府里弄的鸡飞狗跳呢,每次魏姨妈来府里,您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要小心的伺候着,她也配。」
我正挑着步摇呢,听到晓月提起苏清的娘魏姨妈。
前世苏清的娘确实有来府里打秋风。
那真是好大的秋风,恨不得把我半个嫁妆全搬回她家里。
苏清的娘魏氏是唐禁娘的亲姐姐,两姐妹一个嫁到苏家,一个嫁到唐家。
魏氏风光的时候没少嘲笑唐禁的娘,只是求到跟前来了,魏氏才从头上拔下一根最小的银簪扔到地上给自己妹妹。
来我府上第一日,魏氏就摆了好大的谱。
唐禁的娘死了,她就以长辈自居。
先是嘲讽我三年无子嗣不给丈夫纳妾,说我善妒。
后要我日日站在她院子里听她训导,还要我五更天就去服侍,给她端水倒茶。
稍有一个不满意她就以我过世婆婆的身份教训我,将我说的一文不值。
转眼就教导自己的女儿去房里伺候唐禁。
我在家里被教的过于大家闺秀,被几句不孝善妒就被唬住了。
想来她只住上半月,忍一忍便过了。
魏氏这回来了,我可得好好招呼招呼。
4.
一辆不算豪华的马车从街上一摇一摇地向唐府使来。
车内的老妇掀帘子而出,正是魏氏。
这几年苏家因为唐府的接济,变得好了许多,她人也富态了许多,身上衣服的缎子比京城某些官户人家都好,更不必说头上的大金簪在阳光下晃人眼。
「这辆马车早该换了,坐着不舒服,看着更是寒酸,你们这些做晚辈的,一点都不体贴我们这些老人,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
魏氏由丫鬟搀扶下了马车,见我毕恭毕敬在哪候着,便开始敲打起来。
我充耳不闻,客气道:「姨妈快请进,酒席都给您备下了。」
魏氏左右扫了一眼,立马表现出不耐:「清儿呢,我每次来她都在这候着的,不会是病了吧,你个做嫂子的连自己表妹都不会照顾。」
我意有所指:「苏表妹健壮如牛,怎么会病呢,苏表妹到底是表妹,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事情还是少做,我也是为表妹着想,不然落在外人眼里,该说表妹寄人篱下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岂不是丢了苏家的脸,让人戳魏姨妈的脊梁骨,说您教女无方。」
魏氏被我一通说辞,弄的老脸翻红。
外面人多,她也不好再摆架子。
酒席间,魏氏和前来的贵妇们攀谈,一番和和气气后,开始故意在众人面前关心起苏清。
「清儿,你瘦了,是不是府里不长眼的下人刻薄你了,你告诉娘,娘替你出气。」
说完魏氏还剜了我一眼。
「没有,就是时常心慌,上次请表哥来看,还惹了嫂嫂不快,是女儿不懂事,就连女儿的丫鬟秋圆都被打的半死,娘,你还是把女儿接回去吧……」
众人一听,互相交换眼神,一种我果然是妒妇的反应。
立马开始私下议论,酒席就那么大,声音自然落到我耳朵里。
「路府向来书香世家,怎么会教养出这么一个妒妇,真是丢了路府的脸。」
「这么不容人,竟然还打骂下人,真是一点主母的样子都没有。」
「谁让她家丈夫长的那样俊美呢,可惜娶了个河东狮,三年无所出。」
听到众人议论,苏清的眼泪滴滴答答地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