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生前的面貌呈现在众人面前,令在场人无一步惊叹于沈南意这样的手艺。
可沈南意手中头骨举了半天,四周的人都还是目光呆滞,她有些着急,“哎呀,你们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这样,劳烦捕快大哥去给我找来笔墨纸砚,我画出来人像你们可能会看得更明白。”
捕头王回过神来连忙找人去拿东西,稍后,两个捕快将师爷的桌子搬过来借用,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沈南意把头骨放在桌上,洗好手,撸起袖子照着人头画像。
她的画功一直不错,很快一张十分清楚的人像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回捕头王一眼认出来,指着画像紧张地结巴起来,“这......这是孙员外,孙志啊!”
贺大人端袖急忙忙地走上前,从沈南意手中夺过画仔细的看,确认过后大吃一惊,“真的是孙员外,沈姑娘你画的对么,不会画错吧?”
沈南意得意地说,“贺大人,我除了是竹溪义庄的守夜人,还在棺材铺和药堂做过工,这画棺材的手艺好极了。”
“画棺材能和人像图相比么,天差地别本官哪知道你说得真假。”
画上人栩栩如生,贺知府心中掂量起来,这画功虽出神入化,但真实性还有待考察。
沈南意走到贺大人面前,盯看他几秒,故作神秘道,“我会让大人相信。”
她唇角上扬,除了验伤验尸,这三岁画老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贺知府还在怀疑时,沈南意以最快的速度画完一副速写画。
画上简洁的只有几根线条,五官上却已经画出神似。
“贺大人,画像吗?”沈南意举着画,言辞中透着自信。
贺大人愣住了,这画潦草中似乎带有章法,只是几笔勾勒就已经画出他幼年的模样,简直分毫不差。再抬眼时他的眼眸中都是敬佩,转头就命令衙役,“捕头王你带领人二勘湖心亭现场,其余的人随本官前去孙府!”
热闹的庭院转眼只剩下沈南意一人。
她知道贺知府虽什么都没说但行动已经证明她画的没错,贺知府完全相信了。
“杜师爷,赵大人,这桌子和头骨你们记得收拾,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南意对着内堂大喊了一声,见没人应就转身离去。
可沈南意刚走到县衙门口就迎面遇上外出归来的赵县丞,他脸上都是泥巴,全身上下淌着泥水,好像刚从泥潭中爬出来一样,若不是一身官服 都认不出来是个县丞大人。
“赵大人辛苦了,这是又在忙着灾后重建的事吗?”
“是啊,竹溪县每年惊蛰后都会闹水灾,不少百姓房屋漏雨,街上积水严重,这不李老二家的水牛陷在田地里,我刚跟衙役帮他拽出来, 弄得如此狼狈,让沈姑娘见笑了。”
沈南意看着赵县丞心底流淌出一丝感动,竹溪县要不是有他在还指不定被陶县令祸害成什么样,她连忙说道,“县丞大人这是在为百姓做事,南意还要多向您学习!”
“本官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姑娘验尸之术精湛将来也可心向百姓,不过眼下湖心亭沉骨案还没查明真相,姑娘还是嫌疑人这段时间切勿离开竹溪县,衙门的传召要随叫随到。”
“南意明白!”
寒暄几句后,赵县丞匆匆走进衙门,打从陶县令下狱后他肩上的担子是愈加沉重。
沈南意从衙门出来后站在大街上,辨了辨方向,朝着永安街方向走。
永安街是竹溪县相对繁华的一条街,商贩众多,叫卖声不绝于耳。
沈南意买了八个包子边走边吃,等包子全都吃完时,她走到一座私宅旁边, 四处瞄了眼确定没人看守,撸起袖子望着三米高的高墙,伸手抓住高墙使劲往上爬。
“都怪吃太饱,现在翻墙都有点费劲!”沈南意费好大的力气坐在高墙青瓦上,喘了几口气,再转过身慢慢从高墙上跳下去。
墙内院堆了一些草筐,沈南意落在草筐上这才没摔疼,抖了抖身上的灰,她折下一节树枝挡住脸,小心翼翼地在偌大的院子里游走。
这场滑稽的闯入,早被躲在屋顶上的暗卫看得一清二楚。
“老大,有人闯入我们要不要拿下她?!”
“这女子胆有点肥,我去捉了她扔出去!”
飞廉回头瞪了一眼蹲在屋檐上的几个人,冷冷地说,“公爷说,放她进来。”
两暗卫互相看了看,心里默默为小女子默哀。
“公爷交代等放那个女子进去后,摔杯为号,你们竖起耳朵听,知道了吗?”
“老大放心,耳朵早就竖起来了!!”
......
沈南意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望着安静的庭院顿时觉得不妙。
糟了,这是在玩请君入瓮?
她扶着门窗轻手轻脚的走,却没想到有个门竟然没栓,一碰门从里面开了!
“啊——砰——”
沈南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门口一个失衡栽进一个巨大温水汤池中,溅起数丈水花。
她猛地从汤水中站出来,用手一捋脸上的水,满眼错愕。
这家人修温泉怎么修屋里了?
“来者何人?”
一句清冷慵懒的话从水雾中慢慢飘散过来。
是他!
沈南意顺着声音来源看向对面。
因为汤池巨大,水汽弥漫,也就只能朦胧看个白衣长发身影。
她动作放轻,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游过去,在男人不远处的位置猛然出水,然后这才看清清汤池旁边靠着一个英气不凡的男子。
星眸剑眉,天生贵气——
沈南意在水中连忙给男子行礼,“沈南意见过柏国公!”
柏安衍眼神波澜不惊,长臂搭在汤池边缘的石沿上,似乎对来人到访并不意外。
“免礼。”
“谢国公大人!”
柏安衍微微歪头,眼神饶有兴致盯着她,随即露出淡淡地笑意,“偷看男子泡澡,没想到沈姑娘竟有这样的癖好。”
“不是!”沈南意急忙反驳,猛地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全湿,难为情地没入水中。
柏安衍从汤池边起身,微微前倾,一双冷眸顿时浮现杀意,“不是来看孤洗澡,那你来做什么?你怎么知道孤住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