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前世,我和庶妹上玉清山踏青,却在爬上山顶时被她用匕首刺穿心脏后推落山崖,尸骨无存。
而庶妹不仅取代我成为嫡女,还趁机夺走母亲留给我的私库。
重生一世,我先发制人,不等庶妹出手先将她一脚踹下去。
笑话,我还能在同一座山上死两次?
1
为防万一,我是在半山腰动的手。
苏宁筠毫无防备,惊叫一声就被我一脚踹下青石板路。滑腻的青苔毫无着力点,她几乎是一路下跌,眼看就要摔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银光一闪,她掏出怀里那把匕首用尽全力插在山壁上,这才止住了下滑的趋势。
我懊恼地一拍脑门:
居然忘了她怀里还有把匕首的事儿!真是失算!
不过我也并没有打算真的置她于死地。毕竟她要是和我独处时丧了命,父亲和柳姨娘绝对不会放过我。
苏宁筠的叫声惊天动地,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仆人们闻讯赶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救了上来。
苏宁筠刚被救上来,就气急败坏地冲我大吼:
“苏容笙!你居然敢踢我下山!我要杀了你!”
我不徐不急,镇定上前,对准她的脸就是“咣咣”两巴掌。
声音之清脆,震得方圆几里的鸟儿连连飞走。
苏宁筠被打懵了。
良久,才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你居然还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的吗?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心有余悸的表情:
“宁筠向来温婉,又与我感情甚笃,怎会无端诬陷我?定然是被山鬼附了身!看我不把你这只恶山鬼打出去!”
玉清山上确有山鬼的传言,就连我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都略有耳闻。
仆人们听我说得信誓旦旦皆面面相觑,不禁心里起了疑问:
难不成今日真撞上山鬼了?
见机,我抡起袖子冲苏宁筠又是两个巴掌。
打得我身体愉悦,心情舒畅。
苏宁筠的侍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拦在我前面,边哭边哀求:
“大小姐,可不能打了!小姐的脸都肿了!”
我拉开她,苦口婆心:
“我这也是为了你家小姐好!山鬼不除,你家小姐可是要没命的!”
说罢,作势又要打。
苏宁筠连忙求饶:
“我没有被山鬼附身,姐姐莫要再打了!”
我却没有把抬起的手放下,而是居高临下地问:
“若是没有附身,妹妹刚才为何冤枉我意图害你?我看妹妹是失了魂而不自知,还该再打!”
苏宁筠急急躲到侍女身后崩溃大喊:
“姐姐没有踢我,是我一时脚滑跌下去的,我真的没有被山鬼附身!”
我这才将手收回,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将苏宁筠抱在怀里:
“妹妹啊,你刚刚可吓死姐姐了!”
2
早有仆人得了苏宁筠的眼色先一步赶回府里报信。
回到家中,父亲早已带着柳姨娘在花厅候着。
父亲原是贫苦人家出身,赴京赶考时被我母亲娘家看中,不仅将家中嫡女下嫁,还一路打点扶持,终于让父亲官拜礼部侍郎。
可惜,父亲一朝得势便迎了柳姨娘进府,还带着一个与我年岁相差无几的女娃。
接着便是频频的宠妾灭妻之举。
母亲不过是商贾人家出身,虽家中富裕,却无权无势奈何父亲不得。生生熬得油尽灯枯,不久便撒手人寰,只留下我一个孤女在府中艰难求生。
苏宁筠一见到父亲与柳姨娘,马上如乳燕投林般扑倒他们怀中哭诉。
见到爱女衣衫破烂双颊红肿,父亲二话不说就要给我一巴掌。
上一世,苏宁筠一将我的死讯带回来,父亲连查都不查就给我发了丧,还迫不及待地做了衣冠冢将我下葬。丧仪第三天便将柳夫人扶了正,让苏宁筠以嫡女之尊轻易就拿走了母亲留给我的私库。
待到祖母一死,我和母亲在这个府里的痕迹便彻底一丝不剩。
想到我敬爱了多年的父亲是这种薄情寡义、翻脸无情的狗男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见他的巴掌将要落到脸上,我一个下腰堪堪躲过,然后顺势倒在了地上,捂着并没有任何痕迹的左脸放声大哭起来。
父亲望着自己的手心,脸上是难以理解的困惑:
难不成打到了?
不过不等父亲细想,柳姨娘已经先抱着苏宁筠失声痛哭,一张帕子拧成麻花,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妾身向来知道容笙对宁筠多有不喜,怎料到竟会有谋杀亲妹妹的一天!老爷可一定要为宁筠做主啊!”
我立马也学着她们母女俩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卯足了劲抽抽噎噎:
“妹妹亲口在众人面前承认是自己一时脚滑跌下的山,怎么如今反倒冤枉到我身上?”
说着把随行的仆人一一叫上堂。
仆人们瑟瑟缩缩,最终推举了一个倒霉蛋上前回话:
“二小姐确实说是她不小心跌下山的,我们都听到了。”
苏宁筠立马跳起来反驳:
“明明是姐姐威胁我要是不改口就要打烂我的脸,我才说的谎!”
我猛地掐了一把大腿,哭得愈发伤心:
“妹妹如此得父亲宠爱,我怎么敢当众威胁妹妹?”
说着,我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反倒是妹妹,约我爬山踏青,竟然随身携带利器……”
我话音一转,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难不成妹妹是想要在玉清山上杀了我?”
3
如此尖锐的利器,就连身为文官的父亲都没有,而苏宁筠一个姑娘家竟然在踏青时随身携带,若说没有存着歹毒的心思,谁会相信?
证物一出,苏宁筠立马哑了火。
柳姨娘急忙辩解,这把小刀不过是她娘家哥哥送来给孩子把玩的,苏宁筠肯定也是瞧着新鲜才带在身上,怎么可能有害人的心思?
这时,总算反应过来的父亲大步上前,一把夺走我手上的匕首:
“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喊打喊杀,成什么体统!”
我早料到我这位狼心狗肺的父亲必然偏袒苏宁筠。
死过一次,反倒不会觉得失望。
只是,尚未出阁的女子身上带着匕首这件事还是太过骇人听闻,父亲的脸全然沉了下来,看向苏宁筠的表情也不是一开始的怜惜疼爱,反而带着些戒备。
他恐怕想不到,他放在掌心中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竟然有杀人的胆子。
即便如此,父亲仍是轻拿轻放,罚我和苏宁筠各抄写家规三十遍了事。
我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心中并不觉得难过,反观苏宁筠倒是一脸委屈至极的表情。
抄三十遍家规倒像是要她的命。
刚回到后院,彩月就跑上来将我好一番打量,眼中快要急出泪花来:
“我就该跟着小姐一道去的!”
彩月是我的贴身侍女,原本今日是要与我一道出门的,临行前却被柳姨娘院里的嬷嬷叫了去,说是缝制香囊缺少人手。
我不想与柳姨娘发生冲突,便允了。
不想,她们母女俩是有意支开彩月,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害不了我的命。
上一世,她们也的确得逞了。
我好好将彩月安抚了一顿,再回想今日种种,心中升起疑问:
苏宁筠讨厌我由来已久,为何突然决定铤而走险直接将我除掉?
这其中必然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于是赶紧派彩月去打听近几日来府中都来了哪些人。
这丫头不愧是个得力的,很快就弄来了一份名单。
礼部侍郎并不是什么肥差,因此前来拜访的人并不多,而最近几日进出最频繁的莫过于柳姨娘的哥哥柳大富。
父亲嫌弃柳大富为人过于市侩贪得无厌,每每见到都不假辞色,因此柳大富并不常来。
可从名单上看,柳大富三日的功夫来了四次,着实不正常。
我稍作思索便交待了彩月一件事。
4
玉清山上的事终究还是让父亲生了芥蒂,虽未重罚,但是已有五六日不曾去柳姨娘的院子里。
这放在从前可是件稀罕事。
彩月听得高兴,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
“小姐的好日子要来了!”
我不忍打击她。
且不说父亲只是一时之气,便是柳姨娘倒了,后面还有会李姨娘、张姨娘、薛姨娘,从我母亲极力阻止父亲将柳姨娘抬为平妻,甚至不惜告上开封府那日起,我和母亲就注定不可能再得到父亲的喜爱。
不过,我已死过一次,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将话题一转,询问起那日交待彩月的事。
说到这个,彩月愈加兴奋,一股脑儿就把知道的事都吐了出来。
原来柳大富近这两年不知怎么迷上了赌博,变着法子向柳姨娘要钱。一开始柳姨娘还能从自己私库里挤出来给,后来金额太大只能从府里的日常开支里挪用。再后来,债主上门要钱,柳姨娘才知道自己这位哥哥竟然打着父亲这位礼部侍郎的名号在外头借了五千两白银!
柳姨娘哪还拿得出这么多钱?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只得一边将府里的资产偷偷卖掉变现充作利息先稳住追债的,一边计划杀了我,好拿走母亲留下的私库补齐了亏空。
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好主意。
不等细想,柳姨娘院子里的嬷嬷便来了,说是定武侯夫人举办品香会,要我与苏宁筠一道参加。
哟,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按理说定武侯府里的品香宴是轮不上我们家的。不过尚书大人几日前请辞,主官之位空悬,父亲又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才堪堪被纳入邀请之列。
这种出风头的场合,柳姨娘向来不许我去,今日却让我与苏宁筠同乘一辆马车。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其中有诈。
一路上,苏宁筠神思不安,时不时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反倒是我这只“瓮中之鳖”显得十分淡定。
马车行至一处拐角忽然停下。
我明白,意外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一阵混乱后,侍女与马夫被吓得四窜,为首一名大汉凶神恶煞地提着刀斧掀开车帘,看样子是冲我而来。
好一出当街绑人求取赎金的好戏!
苏宁筠眸中一喜正要动作,我抢先一步挡在前面,然后一脸视死如归地朝身后招呼:
“容笙姐姐你快走!”
我明显看到大汉的目光在我与苏宁筠身上犹豫了一阵。
想必是提前看过画像,但我与苏宁筠着实有几分相似,听我喊完愈发不确定了。
苏宁筠见对方迟疑,气得尖叫起来:
“她才是苏……”
话没说完就被我一巴掌打断。
苏宁筠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趁着机会冲上去抱住大汉小腿将人拖住:
“容笙姐姐你这般大声叫喊,莫不是想拖住歹人将官兵引来吧?虽然此处是皇城脚下,又离开封府衙不过百步之遥,仆人也很可能已将我们遇险的消息传出去了,但是你身为侍郎府嫡女,身份尊贵,实在不能冒险啊!”
大汉听得额头青筋暴起,一脚把我踢开,丢下一句:
“三日后拿五千白银来城北破庙赎人!”
接着迅速像拎一只小鸡仔一般将苏宁筠拎下了马车。
我靠在车框上,掐着大腿使劲憋出眼泪,干嚎了好一阵,终于等来了救兵。
结果抬眼一看。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