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
听到方权的话,本就惊恐到了极点的男人已然顾不得眼前的眼冒金星和腹部的翻江倒海了,慌忙就要开口求饶。
但才刚张嘴,他才发现自己的下巴被方权给捏住了,根本无法发出丝毫声音。
“呜呜——”
于是,他嘴里只能发出这般怪声,看着方权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哀求之声,生怕对方以为自己不想说而直接下死手。
与此同时,男人心里也将派自己来的人给骂了个遍。
不是说送印的对象实力就算比他强也威胁不了他的生命吗,怎么眼前这家伙直接将他给秒杀了?!
见到男人动作,方权眉头微微皱了皱,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自......自己人,方巡监!”
在能够说话的一瞬间,男人丝毫不够犹豫,急促解释道:“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方权眯了眯眼睛:“你是诏狱的人?”
“不是不是......”听到这话,男人慌忙摇了摇头,然后手忙脚乱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四方金印,小心翼翼地用双手递给了方权。
“方巡监,我是来给您送这个的。”他飞快说道:“方才我只是试探一下您的实力而已,眼下您的实力完全足够,我可以将它交给您了......”
“喔?”方权眉头挑了挑,表情淡漠了两分:“那要是我的实力不够呢?”
“这......”男人的表情僵了僵,不敢说下去。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方权居然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将金印接过去打量了一下,而后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什么东西,谁让你给我的?”
“方巡监,我就是个送印的,什么也不知道......”男人生怕方权误会,慌忙解释道:“上面让我给您送印,我就只能送来了......”
“上面,哪个上面?”方权眉头愈发紧蹙:“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男人摇了摇头:“我也......”
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方权便猛地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阴沉着脸道:“给我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我看你是真不怕死!”
“我......我真不知道......”男人只觉呼吸猛地一紧,脸色涨红之间,艰难地张了张嘴:“您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男人确实没有撒谎,从他被培养那一天开始就只有一个使命,那便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将一枚枚金印送到对应的人手中。
至于上面具体是谁,金印又有什么作用,他压根儿一无所知,因为每一次安排他办事的,都只有一封不知道被谁送到面前的鎏金信封而已,他甚至连上面的人都没有见到过。
在男人说话之时,方权目光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想要看出些端倪。
然而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撒谎的痕迹。
一时之间,方权掐着男人脖子的手微微松了松,后者疯狂喘息之间,急促说道:“谢方巡监信任,待到时机成熟,上面自然会派人来见你......”
嘭——
男人话还没有说完,一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陡然抬起,狠狠踹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只听“嘎吱”一声脆响,他整个人轰然倒在了地上,已经被踹得变形的脖子之上一个皮鞋脚印十分显眼。
“装神弄鬼!”缓缓收回脚,方权面无表情地理了理袖口,转身朝着轿车走了过去,再没看对方一眼。
他不管这家伙来自那里,也不管这金印以及所谓的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方才这家伙对他下的是杀手。
方权处事的原则很简单,谁想弄死他,他就弄死谁。
至于后面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找上门来......
他方权什么都怕,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随手将那一方小小的金印扔在地上,方权直接上了车。
而后,轿车启动,轮胎从金印之上碾过,将其直接碾进了泥土之中。
片刻。
沙沙——
有落叶被踩碎的声响自林中传来,一名身穿白色西服的身影从林中阴暗走出。
他弯下腰将金印从泥土之中捡起,从胸袋之中掏出一方洁白的袋巾将其轻轻擦拭干净之后,目光看向了吉普车消失的方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有轻风穿过山林,掀起他一方衣角的同时,也卷走了他的低喃:“该是你的,你甩不开,也扔不掉。”
“希望等我登门之时,你依旧如眼下一般锋芒和张狂吧......”
......
已经快要驶出深山的轿车之中。
方权似有所感,蓦地扭头朝着后方看去。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只有幽深晦暗的林中车道,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他眉头皱了皱,只当是自己的错觉,而后将头扭了回来。
......
两个小时之后。
夏都机场。
目送着黑色吉普车离开,方权正准备走进机场,余光却突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不远处,一名身穿灰色小西装、面容冷峻姣好的短发女人正从一辆黑色轿车中钻出,赫然就是昨日去监狱将黎刚提走的秦阙。
在秦阙的身后, 还跟着一名穿黑色小西装的女人,模样虽然没有秦阙艳丽,身材相对来说也显得有些魁梧高大,但却丝毫不失英气。
而就在方权注意到秦阙的时候,对方两人也注意到了他。
“她怎么也在这儿?”秦阙倒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没再理会方权,直接朝着机场之中走了过去,但跟着她的那名女人却是朝着方权走了过去。
她上下打量了方权一眼,语气有些不善:“昨日在秦处面前装傻充楞,今日却跟狗皮膏药一样往上贴,你这行为当真让人作呕!”
而后,她语气压低,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威胁之意:“秦处昨天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她面前,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女名叫孔夕,乃是秦阙的副手和心腹。
昨日秦阙前往诏狱提人的时候她也在场,是以眼下看到方权,本能的以为对方是冲秦阙来的,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为人下属,自当为上面分忧,秦阙不跟方权计较是怕有失身份,她却不用顾忌这么多。
听到孔夕的话,方权眉头皱了起来。
说实话,他对于会在这里碰到秦阙,原本心中还在还是有些惊愕,但眼下孔夕的话却是让他有些不快了起来。
毕竟自始至终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被人硬生生的冠上了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标签不说,眼下不过是巧合碰到竟还会遭到警告......
如果不是眼下周围人多,且方才方权心中火气在林中消了不少,眼前的孔夕能不能站在这里跟他说话都不一定呢。
冷冷地看了孔夕一眼,方权没有再理会这家伙,直接朝着机场走了过去。
只是她的这番动作在孔夕看来,显然是明目张胆地在挑衅她刚才说的话,准备去骚扰秦阙。
“站住!你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是吗?!”
念及此处,孔夕脸色陡然一冷,低喝一声,猛地抬手朝着方权的肩膀一把抓了过去!
她今日必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好看!
孔夕的速度十分之快,甚至能够听到隐隐的破空之声,只是一瞬间手就已经出现在了方权的肩头。
但眼看她的手即将落在对方肩上,她的身体却是蓦地一颤,动作也随之僵在了那里。
此时孔夕手掌距离方权肩膀不过半寸之距,却再也没有落下去。
却是方权不知何时已经扭过了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干,就只是这么看着孔夕,但后者只觉自己的心脏就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陡然攥住了一般,阵阵窒息感自大脑传来间,她的脸色飞快涨红了起来,而后有化作了煞白。
“我只警告你一次,你最好将其记在心上。”方权看着孔夕,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有些冷:“首先,我对你那什么秦处没有兴趣,其次......”
抬手将孔夕距离自己肩头不过半寸距离的手掌轻轻拨开,方权声音愈发冰冷:“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否则的话,小心伸手断手,伸脚断脚!”
说完,他再没多看孔夕一眼,转身径直走进了机场。
在方权话音落下的同时,孔夕只感觉一股刺骨凉意自尾椎处陡然升腾而起,浑身毛发根根直立间,整个人已然僵在了那里,竟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前方,正要走进机场的秦阙心有所感,蓦然回过了头,见到的却只有跟自己擦肩而过的方权以及......如雕塑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惨白如纸张一般的孔夕。
......
银白的私人飞机穿破云层,如钢铁大鸟一般朝着某个方向飞快掠去。
“方才怎么回事?”秦阙在座位上假寐,但声音却是在旁边的孔夕耳边响了起来。
孔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刚才的事情,总不能跟秦阙说自己被一个小小的诏狱巡监给吓住了吧?
但她又不能对秦阙撒谎,所以最终也只能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而后才小声说道:“秦处,我觉得方权有些不简单......”
“一巡监而已,何谈不简单?”秦阙随口回了一句,而后便没有了下文,显然没有打算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她自是知道,方权年纪轻轻便能够担任诏狱玄字号监牢巡监,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但......也仅此而已了。
因为对于秦阙来说,方权就算是再不简单也只是一个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看管囚犯的狱卒之流而已,上不得台面,顶破天了也就是做到典狱长到头。
而对于偌大一个秦家来说,一个诏狱的典狱长还真就不够看。
在秦阙看来,不是世家大族出身的人,都不够资格被她放在心上。
即便方权的父亲为了回到东方世家而一直在做着各种各样的努力,但在秦阙看来,那只是一个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