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二更,金家大屋仍燃着烛火,七舅姥爷赖着不肯走,金老大也没有推辞的可能,只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金老大时不时地朝着窗根地下瞅,心中盘算着待会子要用啥趁手的“兵器”教训金小小。
而金小小,此时此刻却在筹备着另一件大事。
柴火垛后长满了蒿草,足有半人来高,一镰刀过去砍倒一下片,金小小捡起了蒿草,放在鼻端轻轻地嗅了嗅,味道清香带着丝丝甘甜。
足足割了一大筐,她才背上了竹楼子,朝着远处的一颗槐花树走去。
槐花树并不高,树杈上有一个不大蜂窝,金小小脱下满是补丁的衣裳兜住了蜂窝,随后,用木棍将其打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竹篓里。
趁人没有发现时,她摸黑回到了五尺大的茅屋里,她将蒿草扎成了人形,又将蜂窝放在了门口。
万事俱备,只等着那一家三口送走七舅姥爷了。
半晌后,金小小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金老大的咒骂:“死丫头,给我出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来了!
金小小嘴角微扬,一把抱住了蒿草扎成的假人,放声哭喊了起来:“娘,您总算是回来看女儿了,女儿真的好想您啊。”
听见了声音,手持木棍的金老大忽然驻足在门外。
原是准备看好戏的钱氏和金蛋蛋也愣住了。
三人面面相觑,金老大皱着眉头,怒喝道:“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个啥!?”
金小小并不理会金老大,仍是抱着草人哭诉着:“娘,您可知道,没有您的日子,女儿过的有多苦,爹爹自打另娶他人,就将女儿当做牲口一般,您带女儿走吧,女儿实在是受不了啦!嘤嘤嘤……”
金老大彻底慌了,难道是……
他蹑手蹑脚地凑到了门前这么一瞧,险些没被吓昏过去,只见,金小小紧抱着一个人在哭泣着。
金老大向后倒退了一步,一脸惊恐地转头看向了钱氏和金蛋蛋。
“蛋他爹,你这是……”
“鬼、鬼、有有鬼。”
“我看是装神弄鬼吧!”
有了前车之鉴,钱氏的胆子稍稍壮了些,她快步上前,冲进了茅屋。
她四下瞧了瞧,茅屋内只有金小小一人在睡觉,并无其他人,难道是梦魇了,她一转身,却赫然瞧见了金老大像是见鬼了似的,目瞪口呆地盯着自个儿。
再一回头,茅屋内青烟四起,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钱氏惊慌,忙不迭退出了茅屋。
“嗯……”
这时,金小小揉着眼睛,睡意朦胧地走了出来:”爹,娘,你们怎么都来了?七舅姥爷走了吗?”
“你、你、你在屋里做了什么!?”
钱氏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金小小。
金小小打了个哈欠:“没做什么呀。”
她的话音一落,忽然,黑压压一群野蜂涌出了茅屋,直奔金家三口而去。
茅屋内金小小早已燃好了蒿草,沾了她的衣带,野蜂本就闻不得其味,在她踢碎蜂窝时,野蜂本能的飞出茅屋胡乱攻击。
金小小躲在了一旁,用熏了蒿草的衣裳裹住了自个儿的脑袋,却露出了两只眼睛看好戏。
月光下,野蜂飞舞,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可惜,金老大、钱氏和金蛋蛋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金老大像是只没头苍蝇似的乱跑,无意间,撞倒了钱氏。钱氏脚一崴,一*跌在了地上,她疼得龇牙咧嘴,也无处遁逃,只能够任由着野蜂肆意地攻击。
“啊……救命啊!”
钱氏胡乱地挥着手驱赶野峰,回手时打中了金蛋蛋。
金蛋蛋一下子扑在了钱氏的身上,笨拙肥胖的身体,压得钱氏透不过气儿来。
倒是金老大反过了神来,抱起了金蛋蛋,冲进了里屋,掩上了门。
金小小觉得无趣儿,为了不引起野蜂的注意,一寸一寸地挪回了茅屋里,于是,金家院里就只剩下钱氏哭天抢地哀嚎连连。
不知过了多久,院里没了声响,金老大这才打开了门,探出脑袋瞧,不看还好,这一眼他险些吐了出来,钱氏的脸被野蜂蛰得血肉模糊,一丁点完好的皮肤都瞧不见了。
这一晚,金小小睡得甭提多香了。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可金老大和钱氏却没有来烦扰自个儿,穿上了满是补丁的破衣裳,蹦蹦跳跳地出了破茅屋。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金小小走到了大屋外,便听见了钱氏鬼哭狼嚎的声音,她忍住了笑,举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大屋。
她瞧见了钱氏,颇为震惊地喊出了声:”哎呦,娘,您这是咋了?”
“滚出去。”钱氏随手抄起了痰盂,朝着金小小砸了过去,怒骂道:“都是你这个杀千刀的下贱娼妇,惹来的野蜂,老娘的脸全毁了。”
“野蜂?”金小小避开了飞来的痰盂,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娘,您这是在说什么呀?女儿怎么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