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辰依墙而立,一步也没有离开,急救室外的白炽灯照亮了他的侧脸,阴沉暗淡。
如他所愿,经历了三个多小时的紧急抢救,医生最终把肖茵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摘下口罩,医生如释重负吐了口粗气,“患者已脱离危险,家属可以去病房探望了。”
沈夜辰神情依旧宛如一滩死水,全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了下来,迈步走进了病房。
肖茵面安静的躺在床上,薄唇和脸颊没有一丝血色,纤细的胳膊上挂着吊瓶,依旧出于昏迷状态,好像随时都会撒手人寰,凄凉地让人揪心。
沈夜辰眉头深蹙,低头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深邃的眼眸里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心疼。
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还未触碰到却又收了回去,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就这样看着输液管一点一滴将药物送进她的身体里。
天蒙蒙亮,肖茵终于醒了过来,一睁开眼,清晰刺骨的疼痛感便通过神经传到每一寸皮肤,稍微一动,血液就会涌出伤口。
“嘶~”她没忍住发出声来。
“醒了?”沈夜辰声音有点沙哑,意料之外多了几分温柔,但是转瞬即逝。
他一夜未睡,眼睛有点泛红。
“对啊,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肖茵嘴角露出一抹讥笑,咬牙忍住疼痛,立马竖起来全身的刺,她现在已经习惯像一个刺猬一样随时处于自我保护状态。
“失望?呵~”沈夜辰眉峰一挑,一脸不屑,“你以为我会这样便宜你?”
他转了转手腕,阴狠的目光直视着她,仿佛随时都可以将她吃干抹净,“你的命就攥在我手里,等你还完了债,我可以随时满足你。”
“你……”肖茵彻底被激怒,话还没说完,腹部就剧烈地撕疼起来,她咬紧牙关,一字一句仿佛蘸染着鲜血,“我要请律师告你们故意杀人,将你们全部送进监狱,既然我死不了,那你也别想好好活!”
虚弱的肖茵此时如同一个嗜血的猛兽,睁大猩红的眼睛,仿佛做好了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她不甘心,不甘心做一个任人随意诬陷,被别人将所有自尊和权力踩在脚底下,一次一次受伤流泪,所以,这一次,她要反抗!
看着她执拗的眼神,沈夜辰眉角一沉,萧肃的脸上又添了几分阴沉。
“告我?你觉得你有资本么?”沈夜辰句句逼人,在这场对弈中他一直处于优势,“别忘了,你家的公司在靠谁维持,如果没有我的资金,就是一盘散沙!如果你真这么偏执,那我真想看看到底是鱼死还是网破!”
“你别拿这个威胁我,伤害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林希,我告定了!”肖茵依旧誓死不屈。
看着面前女人嚣张的样子,沈夜辰仿佛就看到了当初她对陈曦的欺辱和逼迫,仇恨又一次被勾起。
“哼~那我等你。”沈夜辰轻哧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在商业界游刃有余的沈夜辰,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他随便拨了个电话,就叫人撤走了肖家公司的几个资金链,果断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看着沈夜辰离开,良久,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聚到一起,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肖茵知道,自己再怎么凶狠,终究是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怎么反抗也逃脱不了被束缚的事实。
疼痛感将肖茵拉回了现实,她蜷缩进被窝,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卸下全身的伪装和防备,却早已是伤痕累累。
紧绷的神经瞬间断开,眼泪如同洪水猛兽般涌了出来,肖茵由抽泣逐渐变为嚎啕大哭,委屈和疼痛交织在一起,让她更加痛不欲生。
她也是个女孩子,需要保护需要关爱,而不是这个世界对她的恶语相加,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却被人一次又一次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至泪腺分泌不出来眼泪,喉咙变得沙哑干涩,疲惫和疼痛再一次席卷而来,肖茵便昏睡过去。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病房的寂静,肖茵猛然被惊醒,看着来电显示是“爸爸”,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了电话。
“喂爸,怎么了?”肖茵语气虚弱吐出这几个字。
肖父却完全忽略了女儿的状态,直奔主题,语气焦躁,“你们两个是不是又闹什么矛盾啦?为什么一个晚上的时间沈夜辰要从我们公司撤资?你就不能改一改你的臭脾气吗?”
虽然早已清楚自己在父亲心里的地位,但是听到这些话,肖茵的心还是兀自凉了一截,自己终归就是个交易品,没人在乎死活。
“没……不是……”肖茵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也没有想到,沈夜辰居然下手如此之快。
他知道肖茵的软肋,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理所当然地伤害她。
“你不要给我解释,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我不想知道,反正我们公司暂时还离不开他的资金,你快去给他道个歉,不然公司出了什么事,我们一家就全完了。”肖父极为不耐烦地吩咐道,言语里都是对这个不争气女儿的不满。
“你看你生的好女儿……”肖茵恍惚听到父亲的低声抱怨。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转瞬响起了母亲熟悉的声音。
“茵儿啊~”
“妈,我在呢。”肖茵强忍泪水,让自己没有哭出来。
“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我挺好的。”
“那就好,我知道你过得不开心,既然你已经嫁了过去,就一定要好好过日子,不然到时候吃苦的都是你自己,为了这个家,你能忍就忍吧。”肖母言语有些哽咽,作为母亲,她不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但是肖茵也清楚,母亲在家里的地位,卑躬屈膝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一再退让。
“嗯,我知道。”
肖茵含泪点了点头,将所有的委屈都憋了回去,积压在心里,一点一点承受着伤痛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