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院,砖垒了四五间房,院落东南角种了一排杨树,冬日里清冷笔直,园子里落满了雪,唯有一颗柿子树挂着圆滚滚红彤彤的大柿子。
林荷秀美的脸带着盛怒,气的手颤抖着指着唐婉柔:“呸!我没找你们算账你还有脸过来找我,你们娘俩来我家偷东西被狗咬,反倒怪我姑娘把陈雪莲弄犯病?”
作死的贱人,她们不生歪心思能进医院。
“要钱要血?我送你俩字,去死!”
林荷知道那姑娘的病,血窟窿一样,稍微有点问题就要补血,陈家那养女供了二十几年把人给弄跑了。
要她说跑了才好,卷钱算什么,房子都应该点着了。
这年代人虽然有小心思,鲜少有往命案上想,殊不知陈家那养女,尸体都凉了。
唐婉柔穿着破衣烂衫,长发弄得乱乱糟糟,配上那凄惨模样,平白生出几分可怜样。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早些年唐显荣也心软过,接济吃的钱款,后面就看清了,这就是个吃人的夜叉。
别瞧林荷唐显荣对唐婉柔不好,可知那唐家爷唐家奶|子孙丰厚,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还有唐婉柔这个私生女,血亲五个,唐显荣是老大,老|二唐显光老三唐显祖还有老四唐灵早就不搭理她了。
血亲都厌恶,可知这人多有多隔路。
唐婉柔她哭得梨花带雨,亮出被狗咬的地方:“大嫂你说的叫什么话,我昨天可一点都没从你家里拿走,反倒被狗咬了,我也没管你们要医药费,这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我可以不打狂犬疫苗,那雪莲都快死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家四个孩子呢,大嫂你得为孩子们积德啊。”
换作以往林荷说不定就积德了,毕竟陈雪莲的病不作假,弄凶了是要咽气的,可她竟然想要酥酥的血!
她脑子被驴踢了,为了积德让闺女鲜血,抽一回就有无数回,她是不会开这个头的,林荷抄起旁边的铁锹,端的是冷面无心:“你家孩子都在医院要死了,你也多为她积德吧。”
“等你买棺材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说不定我行行好。”
话落拍了上去,唐婉柔吓得尖叫逃窜,开门跑出去,不成想直接撞上在外面听了半天墙角的唐酥......和背她的霍西辞。
唐婉柔对上唐酥的眼睛,被肉挤的不算大的眼睛里闪着凶光,透着渗人的凉,她情绪在头上,惊叫了一声脚下绊住摔个狗吃屎。
林荷拎着铁锹冲出来,看到姑爷背着闺女,后知后觉列出笑,将铁锹扔到旁边,还补了一脚踢的远远地。
“西辞来了,你瞅瞅这......这孩子大姑来这撒泼,婶儿平时没这么凶。”
唐酥嘴角微抽,平时的确看不出来你出手这么狠辣,骂人的时候这么有劲,说的她心里都爽利了。
她轻轻拍了下霍西辞的肩膀:“霍大哥你把我放下来吧。”
霍西辞半蹲下,唐酥滑下去,努力站直,她扫了一样在旁边看热闹的邻居们。
唐婉柔被雪冻得她全身冷颤,想到医院里的闺女,她咬牙坐起来,弄了弄乱糟糟的头发,瞪了一眼林荷,行啊林荷,敢骂我闺女去死,有朝一日,我就让你闺女儿子都去死。
她把裤子扯开,白生生的小腿上好几个窟窿眼,都是大黄咬的,伤口没处理,溃烂发脓,红肿不堪。
唐婉柔哭的无比可怜:“你们瞅瞅啊,我这腿被大黄咬的,都瘸了,我闺女从她家落水出去,在医院现在也没缓过来。”
“我家那情况你们也知道,陈绯那小贱种把钱卷跑了,没钱看病啊......我知道大嫂厌恶我,平时也没少接济我,去医院也没过来讹钱,可我家雪莲病严重了,我没法才过来借钱的,来年秋收卖粮,我会还钱的......”
“呜呜呜......大嫂你行行好,救我闺女一命吧......”
唐婉柔跪地哀嚎,想到医院里的女儿,她哭得有几分真情,让旁边几个婶子都动容了。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啊,唐婉柔平时可恶,对自己闺女倒上心,诶…早听说陈家那大丫头病的厉害,昨个儿走的时候就没血色,不会病死吧。”
率先说话的是前院三嫂,她跟那冯婶子挎着手,嘀嘀咕咕的。
冯婶子是村里老辈,她儿子是大队书记,年轻老人都爱去她家里喝茶水,在村里有几分声望,听后语重心长的说:“平时咋样都不说,这可是人命啊。”
“小荷啊,不成你就借她点钱,咱都可以给你做人证,来年不还,我让家你大哥帮你做主。”
大哥就是她儿子。
这话说的有些威压。
林荷变了脸色:“婶子你不知道,她还想要我家酥酥的血。”
书记在村长之上,老唐这个村长固然重要,可女儿更重要,想必老唐在这也会支持她。
唐婉柔悲怆不已:“我家雪莲血型特殊,除了陈绯就只有唐酥匹配,陈绯跑了,只有酥酥能救她的命。”
换言之,陈雪莲死了就是你们家害的。
好半天没说话的唐酥笑着摇了摇头,不愧是唐婉柔,苦肉计耍的真明白。
可惜,碰上的是她。
霍西辞听到唐酥的笑声蹙了下眉,那笑声听起来无奈又心酸,和唐酥单纯可恶的性子特别不符,心里的疑惑更重。
唐酥清了清嗓子道:“大姑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我有一点不懂,雪莲堂姐的病一直不会好,隔三差五就会发病,难不成每次都要我献血?”
听到唐酥的话,唐婉柔眼睛都亮了,贪婪地点头:“抽血不疼的,你这么胖,抽点血对身体还好呢,你想想,用点血就能救人一命,旁人想积德积不来呢。”
这个傻子,林荷都那么护着她了,自己撞上来。
其实她家雪莲也没那么需要血,用陈绯补的,身子比小时候好多了,昨晚脱离了危险,她过来是故意报仇闹钱的。
雪莲身体虽然好了点,隔几月半年还需要血,最好能趁机把唐酥做成血库。
林荷上前拦住唐酥:“小孩子乱说话,不中答应。”
霍西辞仍侧眸看着,在一群吵嚷的妇女中间,他清冷笔直,像一颗误入凡尘的雪松修竹。
他不觉得,唐酥接下来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更不会妥协鲜血,论恶,唐婉柔是一种,唐酥也是一种,只不过各有不同罢了。
事实证明霍西辞猜对了,接下来唐酥三两句话就把唐婉柔的脊梁骨头都拆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