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扯下那根针扫了扫,约莫寸余,倒也够了。
她将针在烛台上炙烤一阵算是消过毒,而后落针于百会穴,不过太久,那刀疤就停止了抖动,安分的躺了下来。
“让人看着点,别碰到他应该就没什么事。”
云溪长长打了个哈欠,将针扔回去,抬手将一众目瞪口呆的犯人往旁边推,缩到一旁的枯草堆倒头就睡。
再醒来的时候,却看见一帮囚犯坐成一排,眼睛发亮的盯着自己。
云溪毛骨悚然,还以为他们要找茬,却没想到那刀疤脸迎上前纳头便拜:“多谢大姐头救命之恩!以后咱们这天字号牢房,为大姐头之命是瞻!”
云溪:“......抱歉,我只是来小住的,没打算当女狱霸!”
不过也幸好,之后的日子这帮人简直将云溪捧成了神,除开环境差点,竟比外头还自在些,时不时还能听那些犯人吹吹牛解闷,日子倒很快活。
安稳日子过了两天,云溪却忽然察觉到天牢中似乎有不少拎着药箱的大夫来来往往,常常还在走廊尽头低声交谈。
古代的监狱......也这么人性化了?
云溪心下奇怪,便去询问那帮囚犯。
“回大姐头的话,前两个月抓了一个囚犯,不知犯了什么大罪,单独关押起来了!”
囚犯绘声绘色的跟新晋老大说着八卦,满脸谄媚:“听说受了重伤,至今昏迷着,一直找大夫救也没什么用处,就我们瞧见的,已经来了二十几个大夫了!”
云溪摸着下巴沉思,皱着眉问道:“那你们有人见过这个囚犯吗?”
囚犯皆摇了摇头。
云溪心里莫名有些奇怪,又问:“那你们知道怎么能见到他么?”
刀疤冲着监外那些白须长眉的老头努努嘴:“只有大夫能见,每隔几日,就会有狱卒带好大夫过去,都是外面了不得的名医咧。”
这么大阵仗,恐怕那位犯人身份不凡啊......
云溪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到门口金属锁链一阵响,狱卒冷冷的声音道:
“时间到了,有人来接你了!”
云溪又被拎回了王府,一出牢房,整个脑袋就被麻袋蒙了,被人推搡着走了一路。
等她头罩被掀开,人已经来到了王府书院,面前正坐着练字的时景炎。
男人眉清目秀,一身黑衣也像谪仙一般,每一笔下落都氤氲着诗情画意。
“还挺本事。”时景炎淡淡扫她一眼,搁下笔看着手下的字迹,脸上喜怒不辩:“进个天牢,也能成了老大?倒是本王小看了云夫人。”
云溪明晓这人是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自己,眼见着自己差点被侮辱,还见死不救,登时气得别过脸不咸不淡道:“托王爷的福,死不了。”
时景炎抬眸看了看她,看她这几日没收拾,脸上还红的黑的混成一块,映着她那张精致娇俏的脸蛋,倒是平添了一些脆弱。
他懒得跟她计较,单刀直入的问道:“本王给你更大的好处,换你做双面间谍,这生意,你做不做?”
云溪眼珠子转着,偷眼瞥向时景炎,有些赌气地道:“你不是不信我吗?”
“我现在也不信,生意而已,各取所需。”
时景炎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合作可以,不管你信不信我,不要胡乱干涉我的决定,当然,我会对你坦诚!”
云溪思索半晌,抬头直直的看向时景炎。
时景炎正欲开口,突然膝上一阵疼痛,他脸色一变,身子瞬间僵住了,他向来能忍,压过那阵疼痛,就开口想在跟云溪谈话。
“王爷可是腿疾发作了?”
云溪没有错过时景炎那一瞬的表情变化,紧皱着眉就要上前。
时景炎已经疼得脸色慢慢开始变白,但他仍是面无表情,压着声音里的颤抖冷冷的道:“老毛病而已。”
云溪知道这人是死鸭子嘴硬,直接起身走到时景炎身边半跪下,外面的言抒看的一惊,正想进来,时景炎摆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云溪也不避讳,直接上手帮时景炎按揉膝盖:“可能有些疼,王爷忍一忍。”
时景炎没有回答,却能感受到随着云溪一点点仔细的按摩,膝盖上的疼痛在慢慢褪去。
他有些讶异的垂下头,见女子垂着头专心致志为她揉着腿,鸦羽般的睫毛覆盖住清亮的眸子,鼻梁小巧挺拔,粉嫩的唇微微绷紧,看上去竟有些可爱。
时景炎一时怔松。
“王爷睡前最好让人再烧艾暖暖膝盖,可以更舒服些。”
云溪一边按着膝盖,一边叮嘱时景炎:“您这膝盖原是没病的,因着双腿沉疴太久,也伤及膝盖上的神经,变成了拖累,所以平日要多按摩,防止继续严重。”
她按得时景炎膝上那一阵疼痛都散开,才按着地准备起身,却不想连着跪了太久,腿都麻了,刚起身一半就没了力气,身子一晃就往旁摔去。
时景炎伸手一捞,拽着云溪往自己身上一拉,云溪整个人都被拽到了时景炎身上,心里顿时一惊。
她整个人趴在时景炎怀里,一张脏脏的小脸到处乱蹭想要起来:“王,王爷你要做什么!臣妾卖艺不卖身!你不要乱来啊!”
时景炎:......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时景炎按着云溪的脑袋把她挪开,凉凉道:“滚去桌前跪着。”
云溪嘤一声就要哭出来,怎么还有这么过河拆桥的?
她委委屈屈的从时景炎身上起来,又走到书桌前跪着,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
明明是他动的手!凭什么罚她跪!封建毒瘤!
时景炎看着她脸上泫然欲泣,眼珠子倒是狡猾的转的飞快,心里好笑,揉着膝盖慢声道:“你按摩的手法不错,以后腿疾,本王会传召你。”
云溪瘪了瘪嘴,敢情这是把她这个名气斐然的柳叶刀当成推拿师父了?
云溪正胡思乱想,突然想到了天牢的事,犹豫半天还是吞吞吐吐的对着时景炎道:
“王爷,我在天牢听到了一桩怪事,说是几个月前抓了一个重刑犯,单独看管,还给他请大夫治病,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