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眼看形势不对,低声劝宋姝:“你们的心意赵叔领了,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给他认个错,不会拿你们两个小孩子怎么样的。”
宋姝却不打算就此退缩,都已经出击了还打退堂鼓不是她的风范。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问:“赵叔,你这袋子可是六十升米的容量?”
赵虎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下意识答:“是啊。”
“那就是了,”宋姝踢一脚那个斛,发出清晰的一声。“众所周知,十升一斗,而这斛是五斗,可为什么刚刚把米倒进去的时候,装得刚刚好呢?”
“你瞎了才看成刚刚好,没看见当时还漏出来了吗?”金喜德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把推开她,“少在这动手动脚,踢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娘的收个粮真晦气,走了走了。”
宋姝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怕他跑了,又大声说:“你这斛到底有没有问题,劈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官府规制的斛都是实木做的,你这斛踢起来的声音这么清脆,该不会是用竹子做的吧?”
宋姝从小就在后山竹林找各种吃的,对于竹子踢起来的声音辨别还是很有自信的,这金喜德在第一次踢斛时,她就注意到了有些不对劲。
众人顿时沸腾起来,有些甚至欲欲跃试。
实木壁可比竹壁要厚的多,真要跟宋姝说的一样,那这金喜德至少每次多贪了他们一斗的粮!
金喜德脸色一白,马上又凶神恶煞起来:“你懂什么?那是老子有力气,所以踢起来声音大!谁敢劈坏老子的斛,老子就把他打死在这里!我主子可是镇国公府管事的亲戚,我看谁敢造次!”
气氛顿时凝固。
镇国公府,在大祁如雷贯耳的名字,这个国家的顶级权势。
宋姝一惊。
她料到这恶仆背后一定还会有其他势力,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老熟人。
镇国公府的势力遍布全国,而镇国公这个渣爹却一直对流落在外的宋池不管不问,直到嫡出子女不管用了才想起这么个人,他到底是有多贱啊!
怒火席卷心头,宋姝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好得很,既然镇国公府的枝叶能延伸到这边陲小镇来,那她就非要从这里开始,把这棵参天大树的盘枝错节一条根一条根给砍掉,让它从底座坏起!
宋姝调整好情绪,用义愤填膺的语气开口:“胡说!镇国公乃是钦定世袭国公,怎么可能会和你这种恶人扯上关系,你敢乱攀朝廷要员的关系,是要全家流配的!”
金喜德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你胡说什么!再唧唧歪歪的,老子打死你!反正,今天你们谁都别想劈我的斛!谁要是劈了,我有他好果子吃!”他往斛旁边一站,摆明了无赖的态度。
“给我劈!”一个夹杂着怒火的苍老声音响起,村长拄着拐杖从人群外走了过来。
他摸了摸两兄妹的头,“你们没有做错,都是好孩子。”
再看向金喜德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什么友善的表情,“要是真把你给冤枉了,我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金喜德脸上红白交错分外好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早就按捺不住的赵虎提了斧头来,对着斛劈过去。
斛应声而裂,露出了里面的竹节。
众人哄然。
真的是假斛!
不知道是谁眼尖看到金喜德在趁乱往外走,大喊一声:“快抓住他,他要跑了!”
村民一拥而上,叫骂着堵住了他。
冲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木棍的刘寡妇。
“好你个金喜德,你的良心是跟着被你黑来的粮吃了不成,老娘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