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林婉儿扯了扯男人的衣角。
“我们先离开好不好,日后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林婉儿见男人不做答,失落之间,眼睛瞥向男人的衣袍。
这一看,倒是看出一些异常。
退后两步认真端详起男人的衣袍,喃喃道:“九爪蟒袍?夫君怎么会穿着蟒袍。”
这样的蟒袍她自是见过的,她亲爹赵王爷就时常穿着一身蟒袍,普天之下也只有王爷能穿九爪蟒袍,不过不同的是赵王爷是亲王,所以穿着的是红色蟒袍,她的夫君则穿着玄色蟒袍。
“夫君,你哪来的蟒袍?可是为了溜进顾王府偷的?”
林婉儿焦急万分。
“快快还回去,听闻这顾王爷不近人情,心狠手辣,知道你偷穿蟒袍,定然会治你的罪!”
说罢,也不等顾随风回答,林婉儿自上前解开蟒袍盘扣。
顾随风后退两步,边将盘扣扣回,边冲外头喊到:“滚进来!”
林婉儿连忙上前捂住顾随风的嘴:“顾随风你不要命了?这里是王府,你偷了王爷的蟒袍,你有几条命……”
话音未落,只见方才引路的侍卫带着人推门而入。
眼看就要被抓到现行,林婉儿随即挡在顾随风面前:“夫君你快跑,不用管我!我来挡着他们,顾王爷杀人不眨眼,被抓了我们两个都活不成,你快走!”
进来的顾名一脸茫然看着眼前的两人。
俯下身,拱手道:“王爷唤小的来有何吩咐?”
林婉儿左顾右盼:王爷?这侍卫莫不是眼神不好,见了蟒袍就当是王爷?
可又见身后的几个侍卫也俯首听命,全然把顾随风当做……
一个人认错尚可说得通,不可能一屋子的人都认错,只有一个可能,她的夫君是……
答案即将呼之欲出,林婉儿却不敢相信。
她的夫君面若朗月,气度不凡,在林家村是就有许多姑娘芳心暗许,但无奈他待人却甚是冷漠,甚至有些骇人,所以那些姑娘也只是暗暗地欣赏美男,无人敢表明爱意。
顾随风和她成婚多年,也依旧对她冰冷,但现在告诉她,她的冰山丈夫可能是“活阎王”顾王爷,她如何能接受?更何况,她亲手给顾王爷写下了休书……
顾随风看着林婉儿脸色复杂,一会错愕一会无措,心里竟然畅快无比。
顾随风看着林婉儿,道:“顾王爷不近人情,杀人不眨眼?”
林婉儿磕磕盼盼道:“我我…也是听听说的,顾王爷不近女色,且且不讲人情,赵王府上下几百口一夜之间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夫君,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顾王爷?”
一旁的顾名开口道:“林小姐,您眼前这位当然是我们王爷。”
一众人虽然好奇林婉儿对王爷的称呼,却无一人敢非议。
林婉儿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非常陌生。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做梦一般,她多希望下一刻醒来,她和夫君依旧在住在林家村的小院子,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可惜男人接下来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底,也将她的梦彻底击碎。
男人眯着眼,冷笑道:“赵王府上下都已经伏法,你也是赵王府的人,你说,本王应当如何处置你呢?”
说罢顾随风用手指将女人的下巴抬起,不给她逃避视线的机会。
林婉儿哆哆嗦嗦,浑身如同寒冬腊月时一般冰凉。
她的夫君真的是顾王爷,那个恶名在外的“活阎王”,她方才竟还当着顾随风的面大骂顾王爷。
想到赵王府的下场,又想到她不仅是赵王府的人,还曾经休了顾随风,她双腿不由打颤。
“夫君,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不能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婉儿一定好好和夫君过日子,为夫君生儿育女!”
顾随风耻笑道:“你以为你还有资格为我生儿育女?为了荣华富贵不惜休弃夫君,现在又故作可怜博我同情,想要攀上顾王府,林婉儿你好不要脸!”
“顾名,将人送去后院,交给管事的,给她一份好差事!”
最后三个字顾随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任何人听了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林婉儿倒是如释重负,顾随风没有要杀她的意思,看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去后院就去后院吧,她在临安城举目无亲,林家村也没了牵挂,出去了也不知何去何从。
留在顾王府反倒是好事,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顾名领命将人带走后,顾随风心中的气依旧难消,大手一挥,将书案上的公文尽数扫落。
自三年前救下林婉儿后,为了掩饰身份,顾随风便和林婉儿成了亲。
只当她是林家村的人,孤苦无依,定无复杂身世,不曾想,她竟是赵王府的姑娘,为了荣华富贵,还给他写了休书。
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夫君,那女人究竟有几分真心!
正气急,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随风扶额,将怒气压下:“进来!”
顾随宁刚迈入一条腿,看这满地狼籍,就知道大哥刚发了火,还是别去触霉头了,正想着收回迈入门槛的腿。
“还不滚进来!”
顾随宁只得应了声是,走了进去。
“大哥,听说你把林家小姐送去后院了?”
顾随风对他一番打量:“怎么?你有意见?”
顾随宁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人是我去接回来,现在她从王妃变成奴婢,我多少过意不去……
不过大哥,你在林家村的事我也听说了,你放心,此事我会交代下去,让底下的人守口如瓶,但林小姐好歹曾经是你的妻子,让她做婢女会不会太……”
看着自家大哥的箭一般锐利眼神,顾随宁的声音越来越小,大哥做的决定还无人能够改变,林小姐还是自求多福吧。
此时,顾名进来回禀道:“王爷,属下已将林小姐送至后院,管事的将林小姐安排到后厨,负责宰杀鱼虾蟹。”
虽然在厨房做活大事没有,但是杂事足够让人忙碌不堪,且厨房藏污纳垢,硕鼠飞廉时常有之,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更别说负责宰杀鱼虾的地方,光想就知道腥臭无比。
林婉儿一弱质女流,在乡下见到烹羊宰牛的场面都要掉眼泪,更何况要她拿刀杀鱼……
顾随风眉头微蹙,神色不悦:“本王有说过把人送去后厨吗?自作主张!”
顾名连忙单膝下跪:“是!属下擅自做主,还请王爷饶了属下这一回,属下这就将林小姐安排到茶房!”
顾名说罢退了出去。
王爷虽没有怪罪,顾名却心有余悸,王爷方才明明是有意要磋磨林小姐,怎么听闻人去了后厨又如此恼怒?
王爷心思难测,顾名自知笨拙,也不打算猜测,想着快些将人带去茶房。
正想往后厨方向去,却听见有人在身后唤他。
“顾名”
来人是顾随宁,跟顾名前后脚出了书房,一路追了过来。
顾名拱手道:“二公子有何吩咐?”
顾随宁示意人起身,并好奇问:“林婉儿与大哥真是夫妻?”
顾名:“不错,王爷虽与夫人……林小姐聚少离多,但是王爷对林小姐还是极好的,王爷为了兵权一事多处奔走,也会留下暗卫保护林小姐,不料一个月前,王爷回到林家村,林小姐留下一纸休书,弃王爷不顾,回了赵王府。”
顾随宁顿然:“原来如此,大哥被休了,难怪今日对林小姐如此态度。”
顾名轻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看林小姐日后有得罪受了。”
顾随宁倒不觉得,顾随风是什么秉性,没人比他这个亲弟弟更了解,顾随风真对一人恨之入骨会留她在王府?
还有方才明明是舍不得让人去后厨吃苦,看来是紧张得很……
这边林婉儿看着一池子的鱼虾无所适从,腥臭味迎面而来,让她几经作呕。
她虽自小在乡下长大,却从未亲手宰过活物。
看着身边的帮厨师傅手起刀落,鱼鳞夹杂着血水飞溅,她捂着口鼻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