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强一手抓住枪,一手慢慢腾腾的从口袋中掏出点干粮吃起来,渐渐地大力能站起来。就用枪当拐杖使,一步一步向暗夜沼泽边缘挪去。
数天后,大力终于走到暗夜沼泽的尽头,向前看去,隐约能看见些许人家炊烟升在天空,袅袅盘旋着。大力向生活了近两年的沼泽投去深情一瞥,口中喃喃道:“师父,你放心,弟子定在十年之内回来,若找不到七叶兰花,弟子就陪你一起一同赴阴曹地府,在阴间继续伺候师父。”说着大力头也不回的大步向着炊烟处走去。
行走数日后,行人渐渐多起来。大力问明方向,知道琼觞门在靠近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城浔阳城附近的丹凤山上,就朝着浔阳城走去。大力从小吃惯苦头,从暗夜沼泽出来,身上没带一点钱,每天打点猎物,找个破庙睡睡能趟过去便行。虽是苦行僧般生活,大力每天还是勤心修炼,因少了陆中平的教导,修炼起来缓慢之极。
这天傍晚大力行到一个破庙,眼看天将要下雨。匆匆跑到庙内,见是个蛮荒诸神中的地藏王菩萨庙,庙已破败很久,佛像上也满是灰尘。大力小心的将佛像打扫干净,借了人家地方,打扫一下应该的。
大力扫完后,生了堆火,又找块干净地方坐下,从怀中拿出一块上次打个兔子吃剩下的半边吃了起来,吃完后便潜心修炼。
大力双腿盘坐,手心结印放在丹田位置,缓缓吐纳起来。本来大力已到御物初期,能御起那杆大枪,可陆中平教他,万事从根做起,根基牢靠方能修炼大成。所以大力每次修炼时都将从前学的先修习一番。
见他先将身上肌肉股起,一块一块煞是好看。接着再双手抱圆,一股气便从丹田处升起,由气海游至神藏、俞府再上冲头顶百会穴,下接足底涌泉穴,中通手心劳宫穴,然后五股气汇成一股经紫宫、玉堂、中庭回到丹田处。此气在大力身上游走一周天后便归寂静。
大力慢慢张开眼睛,苦笑一声叹道:“还是没什么进步,这样下去如何是好?我真笨。”其实不然,若寻常人修炼,一年能让真气走遍诸身大穴的又有几个。不过大力到一直抱着乐观的态度去修炼,稍微颓丧一会后便开心起来。拿起那杆大枪挥舞一遍破天枪法。舞到兴奋处,大力只感觉心中一片空明,眼中只有那杆枪,后而大力将枪脱手,掐起手诀指着枪在空中如狂蛇乱舞,点出片片劲气,打的庙内一片灰尘飞腾。最后只听得嗤的一声,这枪插入庙门口处,入土近一尺,良久枪尾仍在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大力站在庙内,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满意的微笑一下,轻轻道:“还是舞这枪过瘾,一点也不重。”说着大力走出来,将枪拿回庙内放在供桌前靠着,自己寻一点空地,合眼准备睡去。
外面的空气越来越沉闷,树上的蝉鸣亦是一声叫的比一声高,忽而大力坐起,自言自语道:“这天怎么还不下雨,又闷又热的睡不着觉,且看看师父所说的天下第一奇书到底怎样,怎么师父都说参不透呢?”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本白皮书来,打开第一页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比之当初的《破天枪决》还要小上几分,几乎是像芝麻般大小,不知当初师父怎么写上去的。
大力将书拿离眼前一尺,这是师父教的,当初陆中平言断不可将书靠近眼前一尺内,否则将有百害而无一利。大力努力睁大眼睛,认真看去。
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故而《圣道》为四,一曰:穹,二曰:身,三曰:静,四曰:心。习此四者,当可沉天裂土,开物而傲视,翔游宇宙。然受人所不能苦之苦,尽人所不能尽之尽,固为有缘者成,非它也。
大力直看到双目胀痛,眼泪水直飘飘的往下掉,也看不出所以然来。遂合上书,不再看,又合眼睡去。
约莫盏茶功夫,大力翻来翻来覆去仍是一点睡意也无,只觉的隐隐约约似乎理解了一点《圣道》,但具体为什么,脑中混混沌沌的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好像知道又抓不住的那种感觉。
大力又坐起来怒怒说道:“反正睡不着,今天就是拼着把眼睛看瞎,也要看下去。”说着抽出白皮书来,翻开便看。
这次大力将书直接翻开至“身”章,一看不打紧,这“身”章写的极为浅薄,乃为寻常锻炼身体之法。尽是些如何行气、走脉的法门诀窍,然此方法又极为繁复复杂。堪堪看了近半个时辰,才将手部筋脉少冲至少府如何运气看完。大力心中一动,想到:这么简单,虽我亦能修炼。先试试修炼一番,看看效果。
其实大力将修炼想的太简单了,大凡初始修炼之人,若无师父在身边,又或自身极为聪慧,断不敢轻易修炼别派法门,虽大多数修炼法门殊途同归,但有个别法门与大道相悖,若行功不对轻则重伤,重则筋脉尽碎,吐血而亡。这点陆中平并未告诉大力,一来琼觞门乃天下名门正派的大道,不会让门下弟子修习如魔教的蚀阴法、炼骨法等法决,二来大力修炼的破天枪决也是极为正气的大道法决,若这个弟子运气差到极点,碰到修习个别法门的魔教高手,别人也轻易不会将法决交与大力,到是将大力一身功力、精血抽干为自己修炼是正经。
而《圣道》中的“身”章又是极为初浅浅薄的法决,陆中平曾修习过,感觉不论怎样修习也和寻常的法决差不离,倒不甚在意,故而并未告知大力。
大力先将丹田真气*入少冲,巡游至少府,后循着《圣道》中的说法一点点修炼起来,这次直修炼近一个时辰,大力方才住手。他抬起真气运行的右手看看,觉得也不甚厉害。突然手中少冲穴有点发痒,渐渐地延伸至少府,这二穴之间似连成一条发痒的带状。
大力开始也不太在意,但接着越来越痒,越痒越厉害,偏偏又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痒,挠也挠不得,抓也抓不到,大力急急用左手使劲抓右手小指,抓的皮开肉绽也挠不住痒。大力在庙中痒的大汗淋漓,想叫几声,偏偏喉咙像被掐住,发出的嘶哑的像狼濒临死亡的吭荷声,连他自己听着都害怕。
远处忽的一个闪电,接着雷轰轰的响起来,沉闷了许久的天终于下起雨来,雷声夹着雨点打在庙外的泥土中,泛起阵阵轻雾。又有谁知大力在庙中痒的死去活来,直痒的想将小指断去。
良久小指才渐渐地不痒了,但接着又轻微的痛起来,忽而越来越痛。这痛比之陆中平的鞭子所打的皮肉之苦是两样,这痛直入心扉,痛到灵魂深处,引起大力脑中阵阵发颤,偏偏神志极为清醒,想晕过去都难。就好像有人用针插入骨髓中,一道道的划去。这阵痛把大力整颗心揪起来皱成一团。大力在庙中满地打滚,用头撞墙亦不能稍微缓解。又过去良久,小指开始不痒不痛,指尖循着向上隐约有一股清流经过,到少府方回转,似缓解刚才的痛痒般。
大力长长呼出一口气,又看看右小指,见小指鲜血淋漓,到处是翻开的皮肉,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不适。大力心道:“怪不得师父说他参不透这《圣道》,原来修炼起来要遭受这样的苦难,以后打死也不学了。
倘若陆中平见大力修习《圣道》如此这般,心中定大为惊骇。原来陆中平乃人中龙凤,不论资质还是修为都是极高的,想他参悟《圣道》,那是一点点一点点的往下看,前部不通断不敢轻易修炼,此其一。想当初陆中平也曾修习过“身”章,他一路修炼下来,只感觉也平常之极,根本不可与自己的破天枪决修习气力相提并论,此其二。其三乃这《圣道》第一章“穹”,第四章“心”不论哪句都深含有修炼至理,往往一句道破天机,故而参悟不透。这三条为每位得到《圣道》的修炼宗师所认同,哪能像张大力这样一拿到《圣道》立马开始修习,这般乃是大忌,定不敢为之。
想不论哪位得到《圣道》之人,都为修炼大家,一身修为俱出入化境,轻易用真气游走少冲、少府,简单之极,不若张大力这般半个修炼之人,这样简单的物事也弄个把时辰。每一步都真真切切的受到,故而《圣道》如陆中平这般修炼不成。但比之张大力弱的又修炼不成。那全身真气都不能游走于穴位之间,只能看不知如何习之,又有何用,再若心思极为灵巧之人,修一步想两步还是不成,还若身体不强健意志不坚决之人,第一步便会痒痛至死,又不成。再有这《圣道》不全通,后部乃有大凶险,文中后面会说到。
想不到张大力第一步误打误撞竟将《圣道》修习,不知是上天欲惩罚他还是眷顾与他,不知是祸是福。
折腾了几个时辰,东方发白大力方沉沉睡去,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近午时,太阳灼热的将地面烤的如火炉般,大力才苏醒过来。一觉醒来极为神清气爽,想起昨夜的痛苦恍若梦中。
大力看看右手小指,发现昨夜那般,这小指倒还在手上,只指上一条条昨天弄破的都已结疤,包裹着手指,很是难看。动动小指,亦能随心所欲,就是少冲至少府一段极为滞重,像有铁块嵌在里面。大力也不甚在意,反正以后也不再修习《圣道》,这一点点不灵便,自不当回事。
大力寻个水坑,梳洗一番,便整顿包裹准备离去。正当大力收拾包裹时,发现这小指好像力气特别大,轻而易举的将包裹划出一道裂口。大力惊异一声道:“咦,这怎么回事?”说着又将右手小指勾勾,还如那般滞重,大力仔细看看,不见得有什么不同。突然大力用力将小指向庙中供桌插去,这一插只听的“嗤”一声,小指尽根而没。
怎么会这样?大力心道,我现到御物初期,就是使劲全身力气,手插木头不过入木半寸而已,这指头这么厉害?想着大力又用手和小指相互比试了一番,确实小指比之前力气大很多,又特别坚固,插入木头连指上结的疤都不曾掉下一点。
这下大力极为高兴:“哈哈,想不到《圣道》如此厉害,随便练一晚,都这么牛,那我要是全身都练完,那岂不是身如钢铁,全身都刀枪不入?只是这《圣道》修炼起来这么痛苦。
唉,就是再痛苦十倍,我也要练成,一定要寻得七叶兰花将师父救醒。”这样说着,大力又启程向浔阳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