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日子没法过了,您再不管管小姑她们,任她们招摇过市的话,咱们周家,可就在这村子里过不下去,要被口水给淹死了!”鲁氏狰狞着脸对老周氏道。
“人的嘴都长在人家身上,要说啥你还能阻止?”老周氏一脸淡定的继续做衣服,“至于唾沫,哼,难道村里别人家都干净得像块白布?”谁家没点见不得人的丑事。
鲁氏道:“可也不是谁都是秀才家!”
老周氏手上的针在指头上刺了一下。
鲁氏的这句话,就像一根针直插她心上,没错,整个窝子村,就他们老周家出了个秀才,可偏偏那不知廉耻、未婚先孕的闺女就出在秀才家。
读书人家出了这样的事,远比一般的农民家要来得羞耻和难堪,读书人,好比圣人啊,然而却……
“人人都说咱们家风……”鲁氏继续嘀咕。
“够了!”老周氏打断她的话:“你要是嫌弃周家,大可以自请下堂,哪家光明往哪去。”
眼看婆婆是真生气了,鲁氏就换了个嘴脸,主动上前,帮婆婆缠起绣线,道:“娘,我这不是嫌弃,而是为了咱们下一代担心啊!您看,大军都快十六了,秀儿也是大姑娘了,都是能定亲的孩子吧?”
她小心的觑着婆婆的脸色,看她不为所动的样子,就下了一记重锤:“就算是大军他们还小,亲事可以往后提,但小叔呢?都满打满十六快要十七的人了,该成亲了吧?您不是打算给他说竹子镇梁秀才家的姑娘?”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要问老周氏的心头肉是谁?不是唯一的女儿周英梅,也不是她的大孙子小孙子,而是她的老来子周学礼。
周学礼是老周氏快近四十才得的,自小就在老周氏的百般宠溺中成长,亏得他承继了老周秀才的性子,并没养歪。
可周学礼也没继承老爹的学问,在读书上,有点愚钝,以至于启蒙后,周秀才知晓他的资质后,就放弃了。
所以,周学礼十来岁就没读书了,而是管起了家中的田地庄稼来。
庶务代表着掌握钱财,鲁氏是不满的,可头顶上有公婆,现在公公没了,还有婆婆呢,也轮不到她做主,再眼红,也只能受着,暗地里骂老周氏偏心眼。
早之前她就听到婆婆说给小叔子准备二十两的聘礼,再打听到原来是想给小叔说竹子镇梁秀才家姑娘。
这不,她拿这事来说事,就不信老太婆无动于衷。
“……秀才家,肯定注重名声啊,娘,您要给小叔说那梁姑娘,有小姑母女俩在这搞事儿,人家能愿意?”鲁氏故作叹气,又擦着眼角道:“读书人家最重视名声,小姑这样,人家还不得说我们家风?”
老周氏的脸黑沉下去。
鲁氏继续卖力上眼药:“娘,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小叔、大军,还有秀儿,他们有什么错?凭啥要为她姑犯的错承担?这不冤死了?”
“那你想咋的?把她母女俩给勒死埋了?”老周氏黑着脸道:“别忘了,你公公死的时候,你们几个,还有我这老太婆在他面前咋答应的!”
她收起装着剪子布料的簸箕篓子,转身回屋。
而鲁氏,愣住了,当初咋答应的?
老周秀才临死之前,把一家人都叫到床前,逼着大家在他跟前发誓,不能在他走后,就对周英梅母女进行驱赶或欺侮,绝不能逼着她们往死路上走,反而要护着她们,否则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