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禾和阿渡刚刚进府,便听到里面隐隐有吵闹声传来。
栖禾脸色微凛,对阿渡说道:“你回房去,今天路上我和你说的事情好好想想。府中不管发生了何事,都不用管。”
“可是,阿姐,你逃出府,父亲那里……”
“你不用管,我不会有事的。”栖禾斩钉截铁。
栖禾有私心,她觉得如阿渡这般纯粹本真的人,不该让他瞧见后院之中的肮脏与污秽。
就算不现实,能保护一时也是好的。
阿渡走后,栖禾直往自己院中的偏房而去。
里面空空如也,乳娘已不见了踪影,只有茶杯翻倒在地摔成了碎片,水渍半干不干,应是发生在不久之前。
栖禾的眸光沉沉的,里面波涛汹涌,煞是骇人。
她直奔正院而去。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一个个丫鬟推搡开,果不其然,栖禾看到了瘫在角落里的乳娘。
脸上有好几道红印子,整个人气喘吁吁,平日齐整的头发乱糟糟垂了下来。
“姑娘,你回来了。”栖禾笑着握住乳娘的双手,冰凉凉的。
“谁干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道红印子,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这是什么态度?堂堂孟府大小姐,待嫁之时打伤小厮逃出府去,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孟父站在一旁,厉声斥道。
“谁干的!”
栖禾站起身来环视四周的丫鬟妈妈们,一个一个对视,唯有一个目光躲闪,眼中满含惧意。
啪——丫鬟摔倒在地。
“你放肆!放肆!”孟父气急。
“老爷莫动气伤了身子,禾儿一向乖巧恭顺,如今跑出府去肯定事出有因,咱们不妨听听她的解释。”孟父身旁的华服妇人转过身来,又对栖禾道,“禾儿你也别生气,老爷如此动气也是关心则乱,本就是想把你乳娘叫来问个话,没想到丫鬟没个轻重伤了她,我在这里替老爷给你赔不是了。”
短短几句话,表现了自己身为继母的委屈不易,又暗地里诉说了栖禾的任性胡来。
“可琴,你是她的长辈,有什么可道歉的?栖禾,你今日逃府又在父母面前出手打人,简直是大不敬,你可知错?”
栖禾抬眸看着这位雍容端庄的孟家二夫人,虽上了年纪却仍风韵犹存,眼角眉梢皆是抹不开的温柔风情。
此刻她眸中暖意浓浓,满是谆谆关爱之情。叫旁人看到了,当真是一个情真意切、不计小我的模范继母。
若不是自己曾经亲眼看到她大计得谋后满面冰霜、翻脸不认人的样子,恐怕真的要被她骗了去。
如此玲珑心思,高明手段,可谓是后宅翘楚。
栖禾却觉得好没意思。
“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最错的事情,就是生在孟府,成了你的女儿,受你摆布。我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嫁了。想要我当替罪羊,简直做梦。”
栖禾将乳娘缓缓搀扶起来,抚了抚乳娘微抖的手:“乳娘,我们走。”
留在原地的孟父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难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