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仪哑口无言。
刚刚明仪指责锦瑟偷盗,萧子醨却一句话否定了所有,分明是当众打了她的脸。
只是,迎上萧子醨的目光,明仪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萧子醨与明仪一母同胞,幼时还算亲厚,随着年纪渐长,也不知怎地,如今明仪竟要看着他脸色行事。
原先明仪以为,萧子醨这是在朝堂上日日面对那些个奸猾的朝臣练就出来的本事,不动声色间就能够给人威压紧迫感,是以从未多想,但此时此刻,明仪才发觉,萧子醨待她与待旁人没有不同。
一样的疏淡冰冷。
“阿醨……”明仪陪着笑,手朝着萧子醨伸出去又缩回来。
她记起,萧子醨不喜与人触碰,她并不例外。
“我不过是想要个绣娘罢了,皇姐无须担心。”话落,萧子醨一扬手,把帕子扔到了锦瑟脚边,“往后不许用合欢花的绣图,这帕子烧掉。”
锦瑟垂首应是:“王爷,能否容奴婢回家一趟,也好告诉家人一声,往后有事知道去哪里寻奴婢。”
明仪听得咬牙,这丫头还在惦记家里人呢。
张嬷嬷觑着明仪脸色,笑道:“这等小事也来问王爷,等你到了王府自去问管事告假就是。”
锦瑟放下心来,这就是说,家里人安全了。
连生在一边急的几乎跳脚,被张嬷嬷一个眼神安抚了下去。
待锦瑟收拾好东西,连生夹着包袱赶了来。
连生倨傲地看着锦瑟,对锦瑟小小的包袱表现出极其的不屑,“公主殿下交待了,到了宸王府你全都要听我的,我让你往东就不能向西,我让你站着就不能坐下……”
锦瑟这才明白,先前连生对她的种种言行是为了哪一桩。
天性的刻薄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连生想去宸王身边。
锦瑟听得好笑,这时候却也不想争辨什么,只沉默地走在连生身后。
连生对锦瑟的不回应很是不满,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瞪锦瑟,眼角瞥到那边宸王上了马,立马变了一副神情。
望着萧子醨背影,锦瑟低头暗叹。
锦瑟原身是个木讷腼腆的性子,刚进公主府时因为紧张口吃被分配到了厨房打杂,赵瑟瑟重生后,尽量保持原状不引人注意,无事也绝不乱走,只盼着身契到期后能平安离开。
谁料事与愿违,她还是要去宸王府,要与她再不愿相见的萧子醨牵扯。
但愿萧子醨所言属实,她只是去做个绣娘。
连生抓住锦瑟,上了随在宸王一行人后头的公主府的马车。
想到此行的目的地,锦瑟禁不住思绪翻飞。
前生她并未去过宸王府,却从皇后娘娘,她的姐姐赵琴琴那里听说了不少。
先帝在时,宸王与其他皇子一样居住在升平街,府邸与皇子们的一般大小,今上登基后,亲自选址为宸王建了新的宅邸,赐婚的旨意下达之后,宸王搬进了新居。
那时候的赵瑟瑟难免有些意动,生出一些幻想,毕竟她将成为那座宅院的女主人,在那里与萧子醨生儿育女。
但直到死去,赵瑟瑟也只是远远地看过那宅子一回罢了。
锦瑟想起往事,搭在膝上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攥了起来。
连生时不时地掀起帘子向外看,满面的雀跃欢欣,视线不经意落到锦瑟身上,重重地嗤了一声。
“不过是些破烂东西,抱那么紧作甚?还有谁稀罕不成!”
锦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在她眼里,连生刻薄尖酸的言行如同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与其计较。
连生只当锦瑟是个老实可欺的,便飞起一脚,将锦瑟的包袱踢到了角落去。